“哥哥，你怎么会亲自来大乾？这太危险了。”

兄妹两并没有从未见面的生分，裴宝珠问道。

北渊王面色沉下来。

看了眼四周道：“这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回庄子再详谈。”

裴宝珠想了想，觉得也是。

“那我们马上回庄子。”

“…”

一行人迅速返回庄子。

北渊王倒没有急着和裴宝珠说正事，而是先让裴宝珠把小团子抱出来。

小团子不认生，哪怕北渊王身形庞大，看起来像座山一样，小家伙依旧不见害怕，北渊王伸手便主动让北渊王抱。

“哈哈，不愧是我的外甥，小小年纪便有胆识，未来不可限量。”

裴宝珠喜欢听人夸奖小团子，也乐于看见小团子和兄长亲近。

北渊王摘下挂在腰间的玉佩，塞到小团子手中：“舅舅给你的见面礼。”

小团子拿在手中就想往嘴里啃，北渊王压住他的小手含笑道：“这个可不能吃。”

裴宝珠定睛一看，玉佩上刻着北渊王族的图腾。

忙开口道：“哥哥，这太珍贵了，你还是换个礼物给鹤儿吧。”

北渊王眉毛一竖：“我的外甥值得最好的东西，我给我外甥的，你不要多嘴，以前给你东西也不见你推说珍贵，咱们小鹤儿拿一块破玉佩还要被你说。”

裴宝珠：“……”

得，她就不应该说话。

“舅兄身为北渊王，这点小东西还不放在眼里，小九你不用急着帮舅兄省，大不了我们备些东西给北渊的侄子侄女们。”

北渊王冷哼一声，斜睨了谢长恭一眼没吭声。

接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镯子，道：“这是母亲留下的，便给你家小丫头吧。”

裴宝珠眼睛微微瞪大：“阿娘给哥哥的，还是哥哥留着吧。”

阿娘留下的镯子自然不是个哥哥的，他一个大男人也戴不了。

是让他转交给妻子，当做传家之物传下去。

哥哥不会没理解阿娘的意思吧？

回想起阿娘提起哥哥时的别扭，想来也不会直接跟哥哥说清楚，况且阿娘离开北渊的时候哥哥还小，根本没到娶妻的年纪，也不好多说。

北渊王：“那些人不配，与其留在我这里最后不知传到什么人手上，还是送给小外甥女好。”

裴宝珠：“……”

“好，我暂时帮哥哥保存，若哥哥日后遇到心爱的女人，记得来找我讨要。”

倒不是她不肯给瑶儿阿娘的东西，而是阿娘留给哥哥的桌子意义特殊，回头她再找一件补给瑶儿就是。

“哼，随你。”

他都这把年纪，儿子女儿一大堆，哪里会有什么心爱的女人。

女人在他的眼中只是生儿育女，传宗接代的人，爱或不爱有什么关系？

他父王那么多的女人都是他心爱的，与其拥有那么大的一颗心，还不如丁点没有。

也省的那些女人生出什么可笑的野心。

他的王位，只会传给最有本事的那一个。

北渊王亲香够小外甥后，把小团子放到谢长恭怀里：“劳烦妹夫把小鹤儿送回房间。”

谢长恭知晓北渊王有话单独跟裴宝珠说，没有过多纠缠，抱着儿子就起身离开。

反正不管北渊王说什么，小九都不会瞒着他的，他留下来北渊王不肯说反而浪费时间。

北渊王来，左不过那么几件事。

但他肯在小九面前露面，目的已经很明确了。

“…”

“哥哥你想查阿娘的死因？”

裴宝珠瞪大眼睛。

万万没想到北渊王是来调查昭淑大长公主死因的。

咳咳，对了。

哥哥不知道阿娘还活着。

她是否应该告诉他阿娘只是假死，根本不用调查？

但阿娘假死有很多因素，可以告诉哥哥吗？

裴宝珠纠结了。

在北渊王眼中，裴宝珠这副模样就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妹妹，不要怕，有哥哥在，任何可疑的人你都可告诉哥哥。”

妹妹在大乾看似尊贵无比无人敢惹，实际上却步步为营。

一旦没有皇帝的看重，马上便会落入尘埃。

母亲留下的那些人说到底还是皇室的人，妹妹能不能压住他们还两说。

所以有些事情即使妹妹有所怀疑，恐怕也不敢上手调查。

裴宝珠嘴唇动了动，还是说道：“阿娘是病逝的…”

北渊王拧眉。

他知晓妹妹没有说实话。

母亲怎么可能会是病逝的！妹妹连他的眼睛都不敢看，真是撒谎都不会撒。

她为什么要骗他？是不相信他还是在偏袒凶手？

他心里已经有几个大概的猜测对象。

世家。

母亲回到大乾后一力支持现在的皇帝成为太子，在世家的眼中已经成为眼中钉。

先帝时期还好，世家的皇后没有生下子嗣，世家尚且可以忍受。

可到了永熙帝，他有好几个流着世家血脉的皇子，但母亲的意思还是要支持从前的五皇子，现在的太子，无疑于和世家对着来。

说不得就是世家不想忍了。

在世家的眼中，从前他们可以逼迫母亲和亲北渊，现在也可以要了她的性命吧？

只是不知道会是哪一家动的手，还是跟上次一样，是几个世家的联合行动。

还有另一个对象。

现在的皇帝。

或许是他觉得母亲因为和亲北渊，结了两国之好，使两国几十年内免于战争，在民间的声望太大，手中所拥有的人马也成为皇帝心中的忌讳，担心她会帮着外家李氏，所以先下手为强。

北渊王咬牙，不管是谁，他都不会放过他们的！

但他不确定妹妹的立场。

妹妹是在北渊长大的。

人都是感情动物，说不定会因为他们对她的好，或者阿娘的叮嘱压下仇恨，而选择和仇人相安无事。

北渊王笑。

妹妹有那些顾虑，他没有。

哪怕会因此挑起两国的征战也在所不惜。

他这些年一直遵守着两国签书的和平条约。

可大乾在边疆的军队似乎不这么想，北渊来大乾行商的商队被索取高额的过境费，甚至还会扣取货物，这些无疑不是对他的挑衅。

所以他决定调查母亲的死因。

若母亲的死真的是大乾人所害，他们凭什么仗着母亲的遗泽对北渊为所欲为？

“小九，我知你是大乾人，但你还是母亲的女儿，你可以选择不说，可我不会不做。”

北渊王的意思很明显。

就算裴宝珠不说，他也不会放弃调查。

到时候他在大乾横冲直撞，会遇到什么危险就不得而知了。

裴宝珠扶额，好声好气商量道：“哥哥，你让我想一想。”

见妹妹有松口的迹象，北渊王目光微闪。

妹妹果然知道些什么内情。

她的生父不可能不给她留下线索。

若裴宝珠知道，肯定会说还真的没留，人家直接偷摸的跟着阿娘离开，把她一个人丢在京城。

要不是她和阿爹长得有几分像，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他亲生的了。

“妹妹，眼看要过年了，你不要让哥哥等的太久。”

意思是你不要想着拖到过年跑回京不谈这件事，否则他会做出些什么事的。

“……”裴宝珠，很直接的威胁。

也确实很有用。

她摸了下鼻子，回道：“不会那么久的，我也想好好过年。”

希望能在年前得到消息吧。

话说回来阿娘此时应该没有离开吧？

——

和北渊王告别，裴宝珠喊来青女，将写好的信件交给她。

“你往公主府走一趟，将它放到阿娘的卧房，秘密潜入，千万不要被任何人发现。”

青女心中虽有疑惑，还是应了：“奴家必不负主子所托！”

“…”

青女离开后，谢长恭进来。

裴宝珠将北渊王的话跟谢长恭说了一遍。

谢长恭摸着下巴道：“难怪先前殷尚想要潜入皇宫，看来是想调查岳母大人是否和表哥有关。”

啧，想要调查就直接说嘛。

北渊王信不过表哥还信不过小九吗？

活该他浪费这么长时间。

他不应该这么快让两个人相认的，应该继续拖着，看北渊王像没头苍蝇一样在大乾乱窜。

小心眼的世子爷这样想道。

裴宝珠叹息：“不知道阿娘还在不在京城，倘若不在，我又该不该将阿娘还活着的消息告诉哥哥。”

且不说哥哥会不会相信，阿娘连自己都瞒着，会想将这个消息告诉哥哥吗？

哥哥说到底是北渊的人，万一他借故生事，引发大乾的内乱，那自己就是罪人了。

不是她不信任自己的哥哥，实在是因为设身处地的想，为了自己国家的利益，这点亲情实在不算什么。

谢长恭握了握她的手，现在不好先决断：“等青女回来再看看情况。”

“嗯。”

“…”

青女看得出来裴宝珠很急，对这件事也很看重。

所以她做好伪装后骑马火速回京——作为福康郡主的大丫鬟，外面认识她脸的人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

主子特意交代了秘密潜入不能被人发现，所以她做了伪装。

到了京城已经是傍晚，青女到客栈又换了一身伪装，随意吃了点东西后赶到公主府附近藏匿，耐心的等待天黑。

天黑后，她从提前确定好的位置翻墙进入公主府。

进了公主府，她才发现。

虽然公主府空置没人居住，可是巡逻的侍卫暗哨竟然丝毫不比郡主府的差。

是主子思念大长公主，所以派了人过来吗？

青女不敢大意，小心的躲避着暗哨和侍卫，一点点向昭淑大长公主的卧房靠近。

其中好几次差点被人发现，不过这倒让她更加兴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