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希静站起身，绕到他的身后，她看到庄裴泽的手在扶手上收紧，这跟他平常的状态很不一样。楚希静的双手微微发亮，正要按上他的太阳穴，佣人进来，把两人的饮品放在桌子上，然后退下，楚希静闻出庄裴泽的杯子里有一股药味，是安眠的成分。

“助眠的药还是少吃，以免养成依赖。”她说，然后用手指贴住他的太阳穴，庄裴泽起初有些僵硬，但很快就全身放松下来，轻轻闭上了眼睛。

楚希静确实感到了他身上的郁气，可是他比任何人都藏的深，即使是她这种敏感的灵力触角，也不能完全感知。可是，她还是能通过灵力尽量帮他理顺一些，让他放松下来。

“最近有什么不舒服吗？”楚希静的声音很轻，几乎算是呓语，听着让人昏昏欲睡。

庄裴泽的眉毛皱了皱，深吸了一口气，“没什么，只是，经常做一些很怪的梦。”

“嗯？”

“就是……让人费解，有些梦仿佛根本就不属于我，可就那么装在了我的梦境里，让我感觉，我身体里又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他突然抬起头看着她，“就好像，我是一座房子，而我自己，只是其中的一个房间，我身上还承载着很多别的东西，甚至别的意识。”

楚希静也吓了一跳，若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这样说，她可能还觉得对方是胡思乱想，可是庄裴泽这样说，就很吓人。

感到楚希静的动作停了，庄裴泽看看她，反倒一笑，“没事，我终归还是主导，只要我弄清楚那些都是什么，慢慢我会主导所有的。”

楚希静都不免被他的魄力折服，她抿了抿唇，“嗯，要是有需要帮忙的，你随时可以叫我，别忘了，你还是我的客户。”

庄裴泽盯着她，突然拉过她的手，“去坐下好吗，跟我聊聊天，你看起来有些紧张，是因为我吗？”

楚希静张了张嘴，最终沉默着坐在对面。

庄裴泽突然沉沉的叹了口气，“我不会乱来的，我很后悔那时候吓到你，你别这样，好吗？”

楚希静最终点了点头，目光有些躲闪，他不知道，她的紧张还有一些源于自己对他的放不下。如果问心无愧，也许不会这么不自然。

“跟我聊聊你最近的感觉吧，或者你的那些梦，”楚希静说，“我想帮你，裴泽。”

庄裴泽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点头，要是别人，他绝不允许走进他的世界，但她永远例外。

“开始的时候，我只是会梦到一些不想回忆的往事，或者懊悔的事，比如说……你的事。”他苦苦一笑，用手扶住额，“可是渐渐的，不知道是不是陷入这种情绪太久了，我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影响了，那些怪异的梦就是那时开始侵入，有时候惊醒，心里浮现的那种莫名的感觉还格外的真实，就好像，真的发生在我身上了一样。”

楚希静问道：“都是些什么感觉？”

庄裴泽摇了摇头，“不好的感觉……都是很深刻、又沉重的感觉，正常人应该很少能体会到。”庄裴泽抬眼想了想，“起初并没有这么强烈，只是一些莫名的愧疚感，我会梦到自己有小伙伴，然后我读书不好的时候，他们会代我受罚。然后我喜欢的人会莫名的死去……”

楚希静发现庄裴泽的脸色慢慢变白，他的喉结混动了几下，才艰难的说出，“我还会梦见我的子孙相互残杀，我甚至亲手杀了我的兄弟，还有我的……”庄裴泽顿了一下，然后抬起头，“那种感觉就像真的一样。”

“你害怕那些梦？”楚希静轻声问。

庄裴泽看着她不说话，他不能告诉她，他害怕的不只是那些梦本身，他害怕的，是他会一步步变成梦中那样。因为在现实里，已经有些这样的趋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