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洌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在孙晴发现他勾搭自己艺人之前就打道回府，仿佛真的只是体验生活，群演一日游。西铃得知后发出了灵魂拷问：“舒总到底图啥？”

杨悄悄笑而不语。

她在剧组的日子也即将进入尾声，几乎每天都从早拍到晚，某天剧组突然有人找她签名，甚至包括之前被她逮到在背后议论她的小学妹，杨悄悄一头雾水，问西铃发生了什么。

“《引凰》发布剧情预告片了呀，悄悄姐你真的美翻了！”

杨悄悄表情紧张。“什么时候？大家评价怎么样？”

“上午十点发布的，有两个多小时了，你又涨了好多粉啊。”

杨悄悄领了盒饭，一边吃一边打开手机看预告片，这是第一支剧情预告，主题为“初见”，点开第一幅画面是一片广阔的荷塘，镜头逐渐拉近，一条乌篷船划过水面，粉色襦裙的少女揭开斗笠下的面纱，眯起眼睛远眺，之后指着前方大声说：“崔郎，划去那边好不好，那朵荷花开得好大。”

“好。”少年声音清亮，有些笨拙地划船转向，另一个年纪稍大，面容也沉稳些的少女拽住她的衣袖。“殿下收敛些，当心掉下河去，婢子可来不及救你。”

“用你救？我会水好吧？”

少女毫不在意地伸手去摸荷叶，口中哼起歌谣。

“盛暑非游节，百虑相缠绵。泛舟芙蓉湖，散思莲子间。”

镜头移向少年，只见他连耳尖都是红的。“阿熹，你从哪里学来的这等、这等……”

“怎么了？不好听吗？”少女面露疑惑。“清商署的姐姐唱过，我觉得好听就偷偷学的。”

“那你可知曲中意？”

“不就是泛舟湖上吗？与我们此刻有何不同？哎哎哎，到了到了，停下。”

“要我帮你摘吗？”少年探出头问。

“不用，我只是想看一眼。它在湖里开得好好的，过往游人都能欣赏，若我摘下它，岂不是只有我才能看到了？实在辜负了它的美。”

说完，少女闭眼轻轻嗅闻。

随着她闭眼的动作，画面也跟着转换，再睁开眼，便是嘈杂的宫殿，假意哭泣的妃嫔，面色阴沉的皇帝。公主茫然的眼中映出殿外的火光。火焰太盛，把她的少女时期烧成了灰烬。

镜头渐渐拉远，起火的宫廷渐渐浓缩成一点，如同黑夜中的孔明灯。

便也真变作了孔明灯，慢慢升高，地面上是仰头望天的公主，艳若牡丹的脸上表情平淡，声音却有些寂寥。

“多年前，我也曾与一人放过孔明灯，祈愿岁岁年年，都如今朝。今时今日，才知岁月无常，而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崔家的郎君已从羞涩的少年长成喜怒不形于色的沉稳青年，听了这句话，眼中却闪过落寞。

“哪怕那人仍在你身边？”

公主仍望着那盏孔明灯。“人非昨日之人，终不似初见。”

杨悄悄舒了一口气。“好像还不错？”

西铃虽然面上不显，但语气却比她激动。“何止不错？你看看评论区。”

评论区前排都在惊叹她的容貌，好几个表示本来以为剧照是精修过的，没想到动态比静态还要美。

“倒是先圈了一波颜粉。”杨悄悄摸了摸自己的脸。“我以为我会用演技征服大家。”

“会有的，什么粉都会有的！”西铃豪迈地一甩手。“到时候我就是他们最羡慕的女人。”

“嗯？”

“可以和你同吃同住啊。”

“西铃小姐。”

“哎？”

杨悄悄神色认真。“你这张一本正经的脸都要掩盖不住你内心的黄暴了。”

西铃：“嘤。”

接下来几天杨悄悄陆陆续续又涨了一些粉丝，但她一直表现得很淡定。

毕竟上辈子她凭苏曼芷那个角色火了之后，粉丝数量也是很可观的，最后还不是树倒猢狲散。

她不关心数据，只关心有几个人对她是真心喜欢。

在剧组的最后一场戏拍摄之前，杨悄悄握着剧本，神色有些无奈。顾否在背台词，看到她的表情问：“怎么了？记不下来？”

“不是……就是有些感慨，怎么影视剧和小说都喜欢用殉情来证明真心？只有在死亡面前爱情才能打动人吗？”

她以前演过的苏曼芷也是，最后为救心爱的大师兄而死，把观众虐得稀里哗啦。

顾否说：“大概这样才能证明爱情高过一切吧，重于生命。如果是你，你会为了救爱人而牺牲自己吗？”

“我不会。”杨悄悄摇头。“我也不希望我爱的人为了我牺牲生命。死过一次才知道，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她最后悔的就是放弃过生命。当离死亡越来越近的时候，求生的本能也就越来越强烈，可惜追悔莫及。

顾否点头。“也许吧，生存是人的本能。”

虽然两个演员都对情节表示异议，不过影视剧到底不是现实，他们只能按照设定好的剧情去表演。

觥筹交错的宴会突然传出枪响，现场一片混乱，大帅和大少爷正站在一起，听见声音同时掏出枪，香染本来也想随人群逃出去，狼狈地跑出几步，突然发现有个人的枪口正对着大帅和大少爷的背后。

“大帅小心！”

枪声响起，她来不及再多思考，用尽全身力气推开大少爷。两个男人都飞快转过身，大帅一枪击中凶手，可子弹已经射中了香染，背后一道血花渐渐晕染开。

“香染！”大少爷嘉崀扶住她，大惊失色。“医生……我们去找医生！”

“不必……”香染呼吸越来越急促。“没有……用了。嘉崀，我、我是……”

“我知道，别说了，来得及！”嘉崀抱起她，一手按紧了背后的伤口，在大帅复杂的目光中转身向偏厅跑去，香染的血从他的指缝间滴落地面，他越来越慌。

“嘉崀，你该……成家了。”她最后三个字恍若一声轻叹，望向他的目光渐渐失了神采，手似乎想抚摸他的面颊，却在半空重重垂落。

“香染！香染！”

宾客带着惊异的目光看向这对名义上的母子，可他再顾不得许多。

他知道她未说出口的话。她虽然喊的是大帅小心，却推开了他。

他怎能不明白她的心意？

可是她连回应都等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