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悄悄睫毛剧烈颤动，感受到对方越来越近的鼻息，紧张地想接下来是不是要吻上来了，然后就听到耳畔传来一声轻笑。

“公主殿下，您在这时候可不应该闭眼睛。”

她睁开眼睛，看到洗砚连眼睛里都带了调笑，不由得又羞又恼。“我这是被你吓到了，做个示范而已，你还想演全套？”

洗砚贴着她耳边呓语。“难道你不期待吗？”

杨悄悄瞪圆了眼睛，伸出腿就要踩他的脚，被这只老狐狸大笑着躲开，随即洗砚看向洪修颐，说：“拿出你贵族公子的气势来，这个女人是你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手的，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可顾虑的？”

杨悄悄听他认真给洪修颐讲戏，一时间想不明白这个男人那句话到底有没有半点儿认真。

这超出工作关系的调戏，本来可以认定为暧昧。可他又在指导另一个男人对她表露爱意，似乎又回到了工作距离。

可恶，怎么会有这种玩弄人心的狗男人？杨悄悄咬牙切齿，决定再也不要给他好脸色。

陶素让洪修颐再试一遍，洪修颐的表演比之前生动了许多，这场戏终于顺利拍摄下去。

休息时间，杨悄悄小声嘟囔：“洗砚那个狗东西还能教会人演戏？真神奇，那他之前试镜就是故意不好好演的了。”

孰料洪修颐竟然听了个一清二楚，转头问她：“你试镜的时候，洗砚和你对过戏？”

“是啊，他也演过崔藏玉这个角色。”杨悄悄说完这句话，突然想起来初遇的时候他说的那句“如果我想，男主角当然就是我。”

当时只觉得他仗着皮相好便有几分狂妄，现在想想，他也许真的有这份实力。崔藏玉是他塑造的角色，他当然最懂得如何演绎。

“我不是他教会的。”洪修颐说。

“哎？”杨悄悄偏头看他。“你不是按照他的表演模式演的吗？”

他刚才强硬地搂住她，和洗砚之前的表演如出一辙。

“不是。我是因为他的出现明白了该怎么表演，但不是因为他的表演。”

杨悄悄皱眉，显然没弄懂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洪修颐也没有做过多解释。

杨悄悄没有再问，视线偏转，下意识在片场搜寻洗砚的身影。做了个示范表演之后，他好像就不见了，也没有留下来看学生的学习情况。

不远处的廊柱背后有星火明灭，许是有人抽烟，杨悄悄的第六感告诉她那就是她要找的人。

随即她又在心里唾弃自己。找他干什么？这个狗男人刚才还调戏自己。

但心里又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在催促她，去和他说说话。

说什么呢？干脆聊剧本吧。

找到了正当理由，杨悄悄果断起身，洪修颐喊了她一声，她摆摆手，径直向黑暗处走去。

洪修颐盯着她的背影，又看向她前进的方向，神色黯然。

那个男人让他爆发出了争抢的冲动，但对方似乎胜券在握，无论他在戏中是否拥有她，生活中，她从来不会为自己停留。

杨悄悄走到廊柱前，咳了一声，洗砚偏头，看到是她，掐灭了香烟。

“怎么不抽了？”杨悄悄看向他的手。

“吸烟有害健康。”洗砚说。

杨悄悄嗤笑一声。“那你刚才还抽了半天。”

“二手烟危害更大。”

杨悄悄心底刚生出一点儿暖意，想着原来这个人是因为自己，就听到狗男人说：“看到我抽了半天，说明你也盯着我看了半天？想不到裴熹公主戏外居然对我情根深种，真是受宠若惊。”

“呸！”杨悄悄忍不住跳脚。“我是看到这边有光，以为是萤火虫，才盯了半天的。”

“那你过来也是要捉萤火虫？”

“对啊。”杨悄悄撒谎撒得面不改色心不跳。“没想到萤火虫没看到，就看到你这么个狗东西，真扫兴。”

“怎么又对我这么凶？白天不还低声下气地道歉吗？小姑娘可真是喜怒无常。”洗砚揶揄道。

“你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还好意思说别人喜怒无常？”杨悄悄惊讶地看着他。“你脸皮到底有多厚啊？”

“大概有防弹玻璃那么厚吧。”洗砚好像听不出她在挤兑自己，还顺着她的话说，这让杨悄悄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更难受了。

“算了，我走了。你自己慢慢抽吧，把肺抽坏了就当为民除害！”她愤愤地撂下这句话，转头就走。

“等一下，我有个问题问你。”

“什么？”她没好气地问。

“你还相信裴熹和崔藏玉之间有爱情吗？”

杨悄悄怒气消弭，认真思考这个问题，许久面露茫然。

“我……不知道。”

今天这场戏，是两个各怀心思的人在扮演恩爱，显然不是爱情应有的模样。

裴熹还爱崔藏玉吗？她的表白有几分真情，几分假意？他们两个人除了利用，还剩下多少真心？

曾经背叛过的恋人，又怎么可能再毫无芥蒂地在一起？

杨悄悄思绪飘回第一次和洗砚谈论男女主角爱情那一天，一字一句道：“你不是说……让我相信爱情吗？”

洗砚似乎也想起了那一天，低头沉思片刻，开口说道：“戏里面到底有没有爱情其实已经不重要了，你可以随心演绎，我想说的其实是……”

他顿了顿，自嘲地一笑。“算了，现在说什么都还太早。去准备下一场戏吧，小姑娘。”

“哼，话说一半，吊人胃口。该说的话一句不说，乱七八糟的话倒是张口就来。”

“哦？哪句话乱七八糟了？我觉得我很冤枉。”

“就……就今天晚上那一句！”杨悄悄瞪着他。这个人怎么这么能装傻，刚发生过就想忘了？

“乱七八糟吗？”洗砚上前一步，烟草味笼罩住了她。“我只是陈述事实而已。”

“你瞎扯！”

“写手是很善于观察生活的。杨小姐，你在和我对戏的时候，表现和面对洪修颐不一样。”

杨悄悄心里有些慌乱。“怎、怎么不一样了？不一样也是因为我不信任你的演技。”

“不，恰恰是因为你信任我。”洗砚露出志得意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