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

无论是姑苏九娘水红菱，还是上官家遗孤上官瑶，亦或是这萍水相逢的木清灵，至少现在都还未能走入江流的内心。

甚至若不是妖洛对他有再造之恩，又三番四次舍命为他，融化了他那冰冷又封闭的心，怕是至今他还对世上女子，打不开心扉。

当然了，那位给他下药趁他之危的女人，则另当别论。

说爱，江流不爱，说情，他对她也没情。

但一份责任与担当，让他难以放下对方的厚爱。

再有就是那男人的第一次了。

世人常道女人比较看中自己的第一个男人，若那男人还是自己看中的，则更难割舍。

其实对于一有良知的男人而言，也大差不差了。

而要非要用一个字来形容，江流对那位的复杂情感的话，则是一种特殊的亲情。

那一夜后，他想过她，想再见见她，莫名地和她发自内心的想亲近。

这就是超越了肉欲与爱恋的亲！

可再说到九娘等三女身上，她们看不透彻，但也明白江流现在怎么看待她们。

想用一份兄妹姐弟之名，彻底阻断掉众人心扉里的那一爱恋。

怎奈，江流自觉得计策高明，却终是白费心思。

且不说，那执拗到死的木清灵，就是姑苏九娘水红菱与上官瑶，二女在追来城外的路上，已然下了狠心了。

如上官瑶所说的那句：

“就是当妾，我也值得！”

有此决心在胸，只见得江流笑语说了半天儿，九娘等三女眸间除了怨气，哪还有半点好脸色？

一句不说，就握紧拳头，恶狠狠盯着江流，要逼其把说出去的话，再给咽回去。

“……”

“得了，白讲！”

“唉，老天爷，长得帅，真是原罪么？”

“我无心惹风流，可桃花债偏多，撵都撵不走！”

江流何等人也？

那水蓝眸子只是用余光一扫，就顿感到一片丹心喂了狗，废了口舌，卵用没有。

随之，心头萦生出一阵无力，眸光黯然了下去，而他这一露萧索，一旁不吭声的妖洛，环抱高耸胸前的玉臂，缓缓松开了，旋即，不动声色地掌中蓄力，准备随时动手，打退去对面三女的纠缠。

不过，江流的‘表现’还是颇称她心，暗赞其关键时候没有掉链子，没当那个吃干抹净的白眼狼。

可众人相距太近，妖洛这火红仙气迅疾凝聚，其余众人没过片刻，便都有了觉察，使得他们皆有所触动，也运转起了体内的灵力，以抗衡妖洛的率先发难。

以至于连十分不愿跟妖洛动手的上官瑶，都无奈地瞧了眼某雪发少年，决然握紧了手中玉扇。

至此，在这不大的小树林间，俨然已成了一触即发的大战前兆。

然，这又并非江流所想看到的，连忙走上去几步，站在众女中央空地上，双手伸开，含笑再次劝说。

“诸位……”

可惜，他这回话还没说一句，暴烈性子的姑苏九娘就不想听他再和稀泥了。

上去指向江流，沉声道出了自己的心声。

“江流，你蹦给老娘扯虚的了，老娘非萧家人不嫁，说到做到，现在老娘就看上你了，你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

“老娘也知道自己比上你这个美若天仙的师姐，所以正室大房，老娘跟上官妹妹也不指望了，但你得纳妾，将我俩纳了去！”

“这事，没商量！”

“这事，没商量，江流，我也这个意思！”

“你不纳妾，那你就让她把我们都杀了吧！”

话赶话，九娘都说到了那份上了，上官瑶也没什么好遮羞的了，紧随着，也手持玉扇，指着江流，表了决心。

而见这俩救命恩人都果敢地不守女子名誉了，早把清白扔到脑后的木清灵，突然眼眸一亮，宛若见到了天赐良机，也急忙轻启红唇，要跟着去逼江流纳妾。

殊不知，就在江流闻声直感觉已经无法调和，以眼神示意妖洛准备动手之际，世故老道躲在周围大石后的一佝偻老者，匆匆跑了过来。

突然出现一人，自是吸引到了众人的目光。

但还不待江流、妖洛趁机动身甩开几女及那木清灵开口，老者却径直冲到木清灵身边，一边从地面上搀扶起对方，一边强行捂住了木清灵嘴唇，卑微诚恳地赔笑说道。

“清灵，能有公子您作义兄，实是她的福气啊！”

“不过，只可惜，我爷孙俩小门小户的，也实在是高攀不上您，您也就别跟清灵她开玩笑了！”

“您与三位仙子的救命之恩，我爷孙将来若有机会，定当厚报！”

“现在小老头爷孙俩还有点事要进城一趟，这里就跟您告罪一下，就不打扰您与仙子了！”

“来日小老头定当给您添酒赔罪！”

说到这里，老者就强行裹挟着木清灵的身子，对着江流拜了下去。

“呜呜呜呜……爷……呜呜呜……”

这老头自然是那木清灵的爷爷——木老头，他自是也认得江流等人，在一旁瞧得江流实在不是他孙女所能拿下的男人，且对方周围比他孙女各方面都强上不止一筹的女人又着实不少。

只在心里稍加盘算，他便觉得这次携孙女前来洛阳寻夫，真是来错了。

怕一会儿，江流、妖洛与九娘、上官瑶动起手来，殃及到了自己那不知死活硬往上凑的孙女，他不敢再瞧下去，深吸了口气，前来给江流解围，顺便就此将木清灵从江流身边带走。

免得受其‘祸害’了。

可木清灵要是放得下江流，岂会抛家舍业来了这里？

又岂是他这爷爷三言两语就能劝动的？

一听自己爷爷要带自己走，木清灵瞬间就急眼了，刚被木老头摁着脑袋拜下去，就嘴里呜呜作响，娇柔的身子，也用力在对方怀里扭着，试图挣脱出去，誓死不愿与江流分离。

然而，木老头也已经看明白了形势，铁了心了，抬手就是一掌，重重打到了木清灵那柔嫩的后脖颈上，令其直接昏厥了去。

而后见得自己孙女已经耷拉下了脑袋，身子也不挣扎了，深深叹了口气，顺势把对方放在自己背上，将其背了起来。

见此一幕，江流有些心软了，但一想到方才木清灵对自己的纠缠，只好收起恻隐之心，手往腰间一抹，拿出了一装满星石的包裹，无奈地对背着木清灵就要走的老人，说道。

“可怜天下父母心，难为你了老丈！”

“天长路远，老丈这是晚辈一点心意，还请老丈收下，全作了路上盘缠！”

不想，这木老头别看人老的掉牙了，却也是个响当当的好汉。

根本就没瞧一眼江流手上那沉甸甸的包裹，只是含笑对着江流点点头，道了声，便挺直了下已经佝偻的腰杆儿，背着沉睡的孙女，小步快走，缓慢向林子外走去了。

“多谢公子，但小老头无功不受禄，赶路的盘缠，身上也还有点，我们心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