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白灾让二十几个部落消失。

白灾是起因，让那些部落受到了比较大的损失，实力削弱。

然后被别的部落给吞掉了。

柳青没有详细的问是怎么个吞掉法，究竟是兼并了那些部落，还是消灭的那些部落。

总之，不管是怎样的吞，都不会是多和谐的场面。

想象一下，如果自己生存在其中某一个部落，那将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在大虞的时候，他觉得大虞这里不行那里不行，各种社会阴暗面，腐朽得没救了。

可是还没到狄族，只是听白凤儿说了一些情况，他就觉得相比之下大虞简直文明得不得了。

大虞欺压良善的事情当然是有的，老百姓的日子也过得很痛苦，有着许许多多的黑暗。

可至少表面上还有着那么一个道德体系，不至于做得太过分。

可是在人家这边，就是赤果果的丛林法则，弱肉强食。

白凤儿说那些的时候，脸上神情都没有一丝不自然，显然觉得那就是天经地义的。

那才是最可怕的。

大虞的官员，哪怕满口的仁义道德，一肚子的男盗女娼，可他们至少知道嘴里只能说仁义道德，男盗女娼也只能藏起来。

他们还知道畏惧人言，畏惧道德的审判，畏惧历史的审判。

可是，狄族人却没有那样的畏惧，他们遵循的就是弱肉强食。

没东西吃的时候就去抢，抢得理直气壮。

哪怕只是作为一个底层，柳青也更愿意在大虞生活，而不是在狄族这种弱肉强食的环境下生活。

“这里必须要解放，不解放不行。”柳青心里想着。

白凤儿大概是想着柳青以后都没有机会回到大虞，还跟他讲起了一些有关镇远大将军秦晖的事情。

她对秦晖有一些看不起，认为他更像一个商人，而不是一个将军。

不过她也承认，前年的白灾，白氏部落之所以安全的渡过，主要还是靠着和秦晖做了一笔大交易，用大批的牛羊马匹从秦晖那里换来了粮食和草料。

白灾之下，大量的牲口没有食物，将一些留下来只能饿死的牲口换来粮食和草料，那就可以缓解白灾之下的压力。

柳青大是震惊：“他一个大虞的镇远大将军，跟你们做交易？”

他觉得很难理解。

——这个时候就算不趁火打劫将那些受了白灾的部落给灭掉，至少也该袖手旁观，让白灾来得更猛烈一些，让狄族受的损失更大一些。

跟对方做交易，这是什么鬼？

白凤儿向他解释：“正因为他是大虞的镇远大将军，才要跟我们做交易。因为我们是这一片区域最大的部落，他担心我们没东西吃了就会对他镇守的朔州动手。”

这个解释柳青倒也能接受，但又有些疑惑的问白凤儿：“你不是说你们狄族人一般情况下都不会入侵大虞吗？”

“是的，我们那个时候的想法是做不成这样的交易就向邻近的部落动手，并没有想着要入侵大虞，因为我们知道我们没有那样的实力。”

白凤儿说完这话，又笑了一笑，道：

“可是你们的镇远大将军不那么想，他更害怕我们受灾严重会打到大虞去。”

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

“也许他这样的想法都没有，纯粹就是觉得这样一笔交易可以赚很多的钱。”

柳青不由得点头：“这个可能更贴近事实。”

大虞是一个农业国家，好地方都用来种地了，畜牧业很弱，牛马都缺，以至于民间私自宰杀牛马都是重罪。

只要能将牛马贩卖到南方，就可以卖上一个很高的价格。

羊虽然没有那么重要，但是在肉食缺乏的大虞内地，羊肉也可以卖上很高的价格。

做这样的交易，确实能赚不少的钱。

柳青对大虞的文武官员都没有抱太大的希望，现在希望的就是他们能够将这个烂摊子还维持几年时间，让他一手缔造的回马岭民团能够壮大起来，这样才有能力守护这个国家不被野蛮入侵。

大虞对狄族的力量有着错误的理解。

另外一方面，狄族对大虞的力量也有着错误的理解。

从白凤儿的话里面不难看出，她认为大虞是很强大的力量，和大虞发动战争无异于自寻死路。

不过柳青知道，现在的大虞就是一个表面强大的烂摊子。

文武百官，想的都是怎样捞钱，已经把这个国家底子快要掏空了。

就白凤儿所在的白氏部落的力量，都可以对大虞造成巨大的破坏。

狄族对大虞的畏惧，大概还是在于以前两次入侵大虞都被打的头破血流的故事。

可那个时候大虞的朝政还没有腐败到现在这个地步，现在只是表面繁荣，底子早就空了。

国库里没有钱，有些地方的税赋都已经收到十几年之后。

一场大规模的战争就可以将大虞给弄得崩溃，快进到改朝换代。

对于野心家，那可能算是一个好时代，可是对于生活在那个时代的老百姓来说，那就是巨大的灾难。

柳青不希望看到那一幕。

他想要改变这个世界，也希望以一种温和的方式，渐进的方式来改变，而不是那种激烈的方式，不是以数以千万计的人命作为代价来改变这个世界的。

白凤儿向柳青提到了北原狄各部落的大概情况，在她的描述下，白氏部落当然是草原第一强大的部落，不过也有那么两三个势力相差不大的部落，大家的关系不是很融洽，经常会产生冲突。

白氏部落为什么要炼钢铁，白凤儿表示就是想要成为草原之王，统一草原上所有的部落，让战争远离草原，大家过上和平的日子。

她向柳青表示白氏部落并没有和大虞为敌的想法，就是想统一草原而已，她甚至表示统一草原之后还可以和大虞交好，双方互通有无，做一对好邻居。

当然，柳青并不相信这些鬼话。

他自己说这些话比白凤儿更溜。

白凤儿也只知道北原狄的情况。

什么黑水狄、西海狄，她只知道有那样的部落存在，但是从来没去过，缺乏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