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菲转身，走到床边坐下：“虚空，你多大了？”

虚空敏感地捕捉到孟菲脸色的转变，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身子瑟瑟发抖。

“回答我！”孟菲的提高了声音，再次问道。

“十，十六岁”

孟菲挑了挑眉梢，一双星眸一转不转的盯着她，十六岁，与这个世界的自己差不多大。

“我要问什么你即然都知道了，那就说说吧。”孟菲语气轻松，但话里却藏着让人胆寒的深意。

虚空已是冷汗连连，他深吸一口气，忽然似下了什么决心般，猛地抬起了头直视孟菲：“虚空确实通晓一些读心之术，私自探听主子内心是虚空的不对，悉听主子发落。”言罢，他埋头跪了下去。

孟菲没有说话，只是将双腿叠起，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虚空一直跪伏在地上，不敢抬头，也不敢再出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夜越来越深，屋内的两人却依旧保持着最初的姿势。

此时虚空的双腿已经麻木的没有了知觉，孟菲半倚在床上，神色轻松的看着她。

终于，孟菲自床上坐直了身子：“抬起头来，看着我。”

虚空依旧没有反应，他不敢，不敢再去触及那双眼睛。

孟菲伸出一只脚，用脚尖挑起了他的下巴。

虚空死咬着下唇，那样子似是刚刚被某人*了般。

孟菲将那只脚收回，身子向虚空的方向探去，两人的脸离的越来越近，直到虚空已经可以清晰的闻到那一股淡淡的类似栀子花的香气。

四目相对，一个如狐般狡黠，一个如清泉般盈透，两人近的呼吸可闻，但空气却冷的让人发颤。

孟菲微眯双眼，看着那黑白分明的瞳眸：“你猜猜我现在在想什么？猜对了就放你一条生路，猜错了就与刚刚那一家三口一同化为黑烟吧。”

孟菲的话说的轻轻柔，似是情人间的呢喃丝语。

虚空眸子闪烁着晶亮的微光，心中的惧意突然消失了，他嘴角慢慢勾起，脸上渐渐浮现出一抹浅笑，那笑如三月和风，让人心中不禁一暖。

“虚空已经错过一次，绝不会再触及主子的底线，若主子让虚空死，虚空便去死。”

孟菲别有深意的一笑，没料到明明怕的要死的他，此时竟然能如此冷静。

孟菲的脸再次靠近，直到两人的鼻尖碰到了一起。

“即然你如此忠心，那便把这颗药丸吃了。”

虚空的脸已经红到了耳朵，他能感觉到孟菲的唇在言谈间，不经意的碰触到他的柔软。

他看也不看，拿起刚刚被塞进手中的一颗小药丸，依然是那张淡笑的脸，轻轻的将药丸放进嘴里，他们始终四目相对，始终鼻尖相碰。

见虚空将药丸毫不犹豫的吞下，孟菲坐直了身子，脸上的笑容也随之消失不见。

“忠心我的人，我便护到底。背叛我的人，我从一开始就不会让他有活着的机会。”

虚空望着上位女人的双眸，眼神中再没有了惧怕，虽然她喂他毒药，但是他依然可以感觉到她不是一个恶人。

孟菲见他神色无常，心中稍感安慰，人不怕胆小，就怕懦弱，懦弱之人多背叛。

“你死的可心甘情愿？”

虚空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那眼神透澈的让人一眼便能看清他的灵魂，孟菲没有从他的身上感觉到一丝的怨恨和不甘。

虚空跪直了身子，再次重重磕头：“主子为我安葬了师傅，对我有大恩之情。虚空没有什么本事，但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还是懂的。生与死对于虚空来讲本就没有不同，这世间人心丑陋，不如离去。”

孟菲有些懂得他的豁达了，当你能一眼识透人心，一眼看穿虚伪，当一切的丑恶与肮脏在你面前赤 裸相对时，这世界恐怕是让人无比厌弃的。

孟菲豁的站起身：“起来吧！”

虚空神情一愣，起来？为何起来？现在的他不是应该等待毒发身亡吗？

孟菲走到梳妆台前，见虚空还没有起身，再次开口：“过来帮我梳洗，时辰不早了，困了。”

虚空无奈的摇了摇头，罢了，反正生死早已看开，那毒药何时发作又有什么关系。

站起身，稍有些踉跄，待膝盖处的酸涨散去，才轻轻的走到孟菲身后，拿起桌上的木梳，将那一头青丝挑起一缕，放在手中细细地梳着。

孟菲自铜镜中看他，放柔了声音道：“以后跟着我，若没有我的首肯，便不要再去探听别人的心思了。”

虚空手稍滞，轻轻回了一声：“是！”

孟菲继续道：“那些肮脏的心思，看多了只会污了你的眼，脏了你的心。”

虚空的手再次一顿，心里忽然有些发酸：“是！”

孟菲自手中拿出一个瓷瓶，递向身后：“这些是高级大补丹，与你刚刚服用的药是一样的，你每日吃一颗。”

啪～

虚空手中的梳子忽然掉到了地上，整个人呆在了原地，他自镜中看到了那张绝世的容颜，那镜中人的眼里再没了冰冷。

“主子～”这一刻虚空不知该说什么好。

孟菲微皱了眉头，转身面对他：“在我身边伺候，这般瘦弱可不行。”

虚空面色有些难为情，他想起绝殇公子那健硕挺拔的身子，再想想自己，确实伺候主子，他还没有资格。

“好了，我睡了，你就在那边的软榻上休息，从今天开始我在哪里，你在哪里，不得离开我半步。”

这是她唯一的血源，唯一至纯至真之人，她恨不得将他收进空间里。

虚空面色赤红的点了点头，他从此就是主子的人，他会养好身子，他会早日拥有伺候主子的资格。

这一夜，孟菲和虚空都睡得十分踏实，但在安府有一个院落却是灯火通明。

安仁急步走进了安清络的房门，他有些难以开口。

床上的安清络面色不愉的道：“如何了？”

安仁咬了咬牙回道：“ 家主，孟姑娘已经熄灯了。”

安清络放在床上的手，紧紧攥起：“那人没有出来吗？”

安仁轻轻摇了摇头。

“家主，我们对孟姑娘了解的太少了，她绝非家主的良配，家主还是断了这个念头吧。”

若说安清络心中不憋屈，是不可能的，他只恨，恨自己这双腿还没有康复，恨自己没有能力保护她，恨在安府内让小菲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恨在小菲受了委屈之后，留在她身边的那个男人不是他。

“家主，孟姑娘对您是有恩，有恩咱们就报恩，但是若深交，还望家主三思。”安仁苦口婆心的劝着。

安清络对着安仁摆了摆手：“你且下去吧，我累了。”

安仁见家主的心情不太好，也不敢再多劝，只望家主能早日看清孟姑娘绝非良配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