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王之亡
作者:无为未来为家 | 分类:历史 | 字数:63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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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 梦醒时分
悍鬼脸上笑意一下子消失,眉毛一挑,有些不解地问:
“宏力,区区水渠能有多宽?粮车难行,且还罢了,怎会阻住大军耶?”
不等黄猗回话,吕布站起身来,脸现不屑之色。他不想旁人夸大困难,动摇袁术蠢蠢欲动的痴心,强行插入,
“妹婿,此皆为灌溉农田之沟渠,纵马即可轻松跨过,何难之有?且教儿郎填充布袋,上覆木板,大军即可顺利抵达下邳城。”
一句话将黄猗喊蒙了,什么时候成了兄弟。本欲细说情形,一时卡住,呆呆望向袁耀。
袁术长子袁耀,内心对吕布一百个看不上,捏着鼻子忍住没发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不敢妄加评判。
场面瞬间尴尬,悍鬼迟疑的目光不停地在众人面孔上徘徊。黄猗保持着蒙圈状,袁耀则闷声不吭气,而吕布满不在乎的外表下内心忐忑。
老子,儿子,女婿,以及突然蹦出来的所谓义子,让众将领及谋士们不知所措,摸不到主公脉络。
关键时刻,大将张勋按捺不住躁动,岀列奏禀:
“仲家,此番劳师远征,重在粮草补给。今有沟渠拦路,明日耶?淮南距下邳路途遥远,运粮非是长久之计,不若就地筹粮。只不知陈登可愿资助否?”
他是明白人,深入徐州作战,就为捞好处,做那黄雀。早早囤积了不少粮草,只待时机。
可后路有被切断的风险,自然不能再盲目岀头。而且主公一直与下邳陈氏不对付,他也不相信陈登,建议就地取粮只是委婉提醒。
悍鬼皱眉掂量着,他最擅长于交际,游走于群雄之间。以他的种种手段,应付别人没问题,但对上陈登肯定有问题。
他们之间太熟了,三代人之间的交集,同是士家大族公子哥,这关难过。陈登太像他爹陈珪了,认死理不说,还只盯着眼前的一亩三分地不放。
要与陈登和解,不太可能,而进驻下邳,又危险重重,只能待在城外。
有吕布投靠,不进城可以接受,但粮草不能断,而且下邳陈氏这个眼中钉,得拔除。他反复思量,试探着问主动认爹的儿子吕布,
“奉先,伯道所言有理,不知元龙处可有异议?况如今正是一致对外之时,击破曹贼殊为不易,莫不要后方有变也!”
悠悠的眼神飘过,言下之意非常明显,他那有些腊黄的脸包不住一股坏笑。
悍鬼打的什么鬼主意,吕布自然明了,眉头都不皱一下,立即附和道:
“仲家,陈登若识时务,当倾力相助,下邳还是陈氏之下邳。若私相违悖,令徐州与淮南相阻隔,为谋大事,绝不能留。”
袁术贱笑着点点头,这回答相当满意。他一路走来,类似的事儿没少干,对胃口才能上一条船。
袁耀心里很不爽,曾劝过父亲,不听,只能郁郁地服从。现在又多了个四姓家奴吕布,顿觉大事不妙,败家会更快。
为了家族荣耀,他终于鼓起勇气挺身而出。面色十分凝重,沉声道:
“仲家,儿臣窃以为不宜树敌过多,纵轻取陈登,下邳之民心民望亦不在我。不若并力击退曹操,取衮豫之地,划分归属,休养生息。”
带头大哥岀手,黄猗不再发愣,连忙跟上响应,
“仲家,小婿亦以为大敌当前,应以战事为重。曹贼虽奸狡,其亦不能久持。粮草一事,当为重中之重。”
儿子和女婿都明确反对,袁术甚是不悦。心说这两人太年轻,不知道人心险恶。不坑人就是被人坑,利益至上。
他想训斥一番,话到嘴边又无语沉默。人生大道理是有一套套,可突然生出一股无力感,他竟感到累了。
吕布觉察到异样,两头都不敢得罪,顺势打圆场,
“仲家,吾等且先于下邳汇合,再作打算。粮草辎重,儿臣尽全力筹备。”
袁术表情麻木,淡淡说了一个字,
“好。”
议事就这么诡异地结束了,众人各自散去。袁耀和黄猗停下脚步,还想多说两句,可最终还是快步走岀了行军大帐。
悍鬼最近极度不正常,情绪波动很大。他失败过好多次,通过心机和手段,又再次站起来,而且越过越滋润。
但无论手中的牌有多好,到末尾都打得稀巴烂。自从北上争锋,暗地里联手吕布,没打赢老曹,还失去了很多地盘,他就开始怀疑人生。
在淮南苟了一段时间,不断为自己打气,再次岀山。刚出门,就交了一笔过路费,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但他只能忍,认了。
来到徐州观战,看了好一会儿热闹,甫一下场,占尽优势,他兴奋得不行,以为春天到了。
可没高兴两天,后路断了,粮草运不上来。虽然存货很多,但他不敢赌,一旦赌错,一切化为乌有。
他打定主意撤军,回淮南过过小日子。但吕布突然就服软投靠,又让他雄心大起。本欲再搏一把,但亲儿子和孝顺女婿一起泼凉水。
悍鬼心中起浮不定,到底错哪了?是他自己错了,还是他们错了,亦或是天意如此?他想得越多,越犹疑不定,越忽冷忽热。
而手下们早已发觉主公有问题,更不敢直言劝谏,偶尔打打擦边球,尽量含蓄。这反而令他害怕,觉得这些人想要背叛、逃避和远离。
本是一件开心事,却一点开心不起来,他只想静静。决策也不决,天亮再说,过一天,是一天,世界变化太快。
天亮了,沟渠前面站了许多人。过去不难,却很费事儿。
因为田地太松软,几日浸泡,十分泥泞。沟渠不宽,但影响面比较大。
众人一商议,割草背土往里填,上盖木板。人多力量大,很快修出五条通道。
魏家军一直在远方监视着,袁术军斥侯早已探察到。不过过河要紧,悍鬼令女婿领军殿后。大军结队过河,迅速而不慌乱。
这时战鼓声响起,魏王领军杀来。兵法云,半渡而击。他没有岀击,只敲鼓进逼。
坏就坏在黄猗身上,他已经胆寒,见到“魏”字旗号,首先想到的就是逃。殿后的要超车,一下子乱套了。
人马还好,紧跑慢跑能跑过去,掉沟里也淹不死,稍微狗刨儿两下,就能上岸。
可辎重车就麻烦了,一不小心陷住车轮,后面的车辆全过不去。
战鼓声越来越响,没过河的人开始慌乱。丢下车辆,忙不迭地挤过去。
魏家军一个加速突进,将对方兵卒全部赶过对岸,两军隔河对峙。最终仗没打起来,袁术和吕布无奈之下,继续赶路。
真是一场大丰收,魏王缴获粮草辎重无数。他也难渡河,只能掘开泗水拦水坝,恢复常态。
又过一日,他准备先回沛国存粮,结果斥侯来报,袁术和吕布分道扬镳。吕布奔下邳,袁术回淮南。
没有了粮草,悍鬼啥诱惑都受得住,心无他念,只想回家。冥冥中似乎注定,出一次门,送一次货,散一次财。
他的积蓄真的不多了,经不起折腾,还是回去卖房子,好度过这个年关。
魏家军变成纯粹运粮队,慢慢往下邳进发。单一个残血的吕布,魏王有了想法。
不过老丈人要是横在中间,不仅难做,有可能还打不下来。于是紧急派出杨修去攻关,争取陈登的支持。
他知道希望渺茫,老丈人就是士家大族中的豪侠,看不上同一阶层的纨绔子弟。又是豪侠中的士家大族,总以士族的眼光看天下走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