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几束手电筒的强光投来，晃得所有人瞬间闭上眼睛。

紧随而来的声音更让人意想不到：“警察！都别动！”

原来，秦然等人一直跟踪到此地。从江州跟来的人不多，但秦然早已联系了当地派出所民警，一起跟踪围捕。

“大背头”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双手就被拷上手铐。

这些警察简直从天而降，另外几人更吓得肝胆俱裂，束手就擒。

而成樾绝处逢生，喜出望外，看清楚来人是秦然后，急喊道：“秦警官，豆豆应该在山下的村子里，你们快去救人。他们肯定还有同伙，会把孩子转移的！”

秦然安慰道：“成总，你别担心。刚接到消息，另一组同事已经找到豆豆，并带孩子先离开了。”

成樾舒了一口气，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颓然坐在地上：“还是你们想的周到，我有些冒进了，之前还在你那录了假口供，差点误了事。”

秦然拿出烟，示意成樾。

成樾本不抽烟，但惊魂甫定，索性抽出一根烟，和秦然在山间的夜风中抽了起来。

秦然道：“我们是殊途同归，都是为了稳住犯罪嫌疑人。而且你只身来救孩子，这勇气一般人就不会有的，令人佩服！”

成樾摇摇头，叹气道：“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把孩子找到，送回连雨身边。她得了肝癌，能在走之前和孩子团圆，我也替她高兴！。”

秦然看出他的心思，就直说了：“但听你口气，不像是高兴的样子。”

成樾被烟呛了，就干咳了几声，掩饰尴尬：“是吗？”

秦然也不隐瞒：“我知道你的两难处境，帮了连雨，但伤了蒋闹。你这种心情，我非常理解。”

成樾被说中心事，怔怔地看着秦然。

秦然狠狠吸了几口，把那根烟吸完，然后用脚把烟头碾灭，又点燃一只，才怅然说道：“你应该也听说了，我在天狼帮三年，贾康对我非常信任、非常照顾，几乎掏心掏肺地对我。曾经很多次，我都动摇过，怀疑过我做的事。但我还是坚持下来了，最终毫不犹豫地收网，抓捕了他。你知道为什么吗？”

成樾也是深明大义之人，自然清楚情与法对决下该如何选择，配合地点了点头：“我知道。”

秦然欣慰地苦笑道：“谢谢你能理解我！贾康对我再好，也只是对我个人的好感，始终无法改变他的犯罪事实，更无法改变他对那些无辜家庭造成的伤害。同理，蒋闹对你再好，但只要犯法，就于法不容，即使最亲近的人也不能包庇纵容。”

成樾叹气道：“我是为她可惜，她聪明、好学、又有能力，前途不可限量。没想到，一时冲动做了这种事，把大好前途给葬送了。”

说完，就狠命地吸了一口烟，呛得不停咳嗽，流出了哗哗的眼泪，也不知是烟呛得，还是伤心的。

秦然不再说话，陪着成樾默默抽烟。他知道，此时此刻，在江州市，蒋闹应该已经被抓捕归案了。

警察破门而入的时候，蒋闹还躺在沙发上。

一天了，她都没吃没喝。

警察来了，她也不惊讶，软摊摊地任凭发落，好像早已预知此事要发生。

令人唏嘘的是，前几天，她还到监狱探监，跟陆西和陆风说，你们要好好改造，争取早日出狱。

没想到，言犹在耳，她也进去了，等待着法律的最终裁决。

…………

深夜，方觉的手机一直在震动，但他睡着了，睡得很沉。

连雨听到震动，但没有去叫醒方觉。

她知道，他太累了。

这些日子，他白天忙公司的事情，晚上就以病房为家，在这陪她一晚上。

天狼帮覆灭之后，公司还在，业务还在。警方严格按照程序，有关天狼帮的一切非法所得都没收，但天狼贸易公司的财产分文未动。

秦然在公司三年，一切都摸得清清楚楚，在他的主持下，天狼贸易公司得以重组，改名天朗贸易公司，取“天朗气清”之意。

方觉不久前才加入公司，是副总裁，没有案底，自然接手新公司，成为天朗贸易公司第一任总裁。

万事开头难，方觉近来一直在努力做好一把手，不仅要配合警方的进一步调查，剥离非法资产和有案底的人员，更要稳定剩下员工的情绪，正常开展业务往来，维持公司的运转。

但是，不管有多忙，忙到多晚，他都会来医院，陪着连雨，就是趴在她床边眯一会也心满意足。

方觉心里清楚，即使这样的陪伴也屈指可数，陪一晚就少一晚。

今天又忙到凌晨，他才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医院。

蒋杲阳和韩丹知趣地离开，然后方觉就坐在连雨床边。

她背对着他，他也不说话，就这样默默无语。

连雨不说话，背对着方觉，但支棱着耳朵，靠听觉感受方觉的一切。

方觉不说话，但静静地看着连雨，闻着她的气息，足矣。

万籁俱寂，两个不说话的人，却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

方觉太累了，今天他撑不住了。在连雨的心跳声里、温馨的气息里，他很快就恬静地进入梦乡。

但是，手机振动也很执着，大有你不接，我就一直打下去的架势。

因为手机在方觉口袋里，震动声不大，连雨担心会打扰方觉休息，就没去拿手机。

见手机一直震，连雨就悄悄爬起，拿了手机。

她一看，是秦然打来的，就接了。

“是嫂子啊？豆豆找到了，明天回江州。”

连雨曾多次想过，如果找到孩子，自己会是多么激动。没想到，现在听到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她竟然很镇定，只是拿手机的手有些颤抖而已，说话哆嗦而已：“孩子好吗？”

秦然答道：“孩子好的很，身体很健康。今晚就在当地休息了，我们找了家很不错的快捷酒店，孩子睡得很好。”

连雨依旧哆嗦道：“豆豆爱蹬被子，你们辛苦下，帮忙掖一下，不要冻着了。”

秦然道：“放心，我今晚看着孩子呢。嫂子，你也早点休息。”

方觉猛地醒来，刚才这一阵睡得真踏实，真香啊，仿佛沉入了深深的海底。

他看到，连雨在打电话，面色苍白，浑身发抖，就赶紧凑近，关心道：“连雨，你怎么了？”

连雨一把抱住方觉，这才大哭道：“我们的孩子找到了！他没事，他很好，明天就能见到了！”

连雨抱的太紧，方觉被箍的有些喘不过气来，但听到豆豆的消息，整个人突然间感受到畅快无比，滞留胸臆的无数委屈、自责、懊恼、悔恨、绝望，瞬间化作咕咕而流的眼泪，奔涌出眼眶。

他也紧紧抱住连雨，抱头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