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咏梅的治疗状况并不乐观。

在蒋杲阳亲自协调指挥下，专家团队夜以继日地精心抢救后，她还是一直昏迷不醒。

这天下午，蒋杲阳把连雨单独约出来。

“连雨，有些事情必须跟你说清楚，你要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

通过这几日的观察，连雨其实早就感觉到不妙，但是听到蒋杲阳这么一说，还是无法接受：“蒋叔叔，不可能的，昨天晚上，我们都看到了，母亲的眼睛微微张开了。”

蒋杲阳虽然不忍，但还是从专业、科学的角度解释道：“那只是眼皮无意识的微微张开，或者说是泪水在重力的作用下，把眼皮撑开，没有实质意义的。”

“不可能，她的血压、心率，这些日子都很正常啊。”连雨像到处抓救命稻草一样找证据，给自己打气。

“这才是最可怕的，血压、心率正常，说明她的生命体征是正常的，但这么多天了还一直昏迷，就很有可能演变为植物人状态。”

“什么？植物人？不可能的！”连雨无法想象，前些日子还和她交流谈笑的母亲会变成植物人。

“我也不想这种情况发生，但这是有可能的，你必须接受现实。”

“蒋叔叔，我求求你了，你一定要救救我母亲啊！”

“连雨，我之所以找你出来聊这件事，就是想跟你说，医学也有它的极限。就目前的医疗水平来说，我们的抢救已经结束了，你母亲的生命体征已经平稳了，但就是还没醒过来，像睡着了一样。”

“不可能一点办法也没有的！”

“目前这种情况，医院只能做些物理疗法、中医辅助治疗，而你们才是最重要的。”

“我们？”

“是的！最重要的是家人的陪伴，比如触摸让她感知到你们的关心与呵护，在床边一起回忆美好的过往，唤起她求生欲望和斗志，一起听音乐，舒缓她的情绪，等等。”

“这样真的可以吗？”

“在大量的临床案例来看，这些都是行之有效的办法。有些昏迷十多年、甚至二十几年的病人，从医学角度来看，是不可能再醒过来的，但在家人持续不断的努力下，最终还是舒醒了，创造了医学奇迹。”

“我不想什么奇迹不奇迹，我只希望母亲能早点醒过来。”

“那么，接下来这几周就非常关键，如果能在这几周让她舒醒过来，那么她以后的生存质量也会很高；再不济，接下里几个月也很关键，这期间能舒醒的话，整人的状态也会不错。但是……”

“但是什么？”

“如果数月内还不能舒醒的话，以后醒来的几率也就微乎其微了。”

“刚才你不是说，有二十几年醒来的案例吗？”

“我也说了，那是医学上的奇迹。奇迹是什么？就是概率非常低，可以忽略不计。”

连雨怔怔地望着蒋杲阳。

蒋杲阳无奈道：“所以，现在需要我们一起努力，我再和专家组协商，制定合理的辅助治疗方案，你们也要配合，在亲情上给予更多的支持呵护。”

“蒋叔叔，你放心，只要有一线希望，我和爸爸都不会放弃的，让我们做什么，你尽管安排！”

…………

孙琴最终还是出院了。

至于费用，连雨因为陈咏梅还在昏迷不醒以及电视台的事情已经疲于奔命，也就懒得和陆西再掰扯，直接结账了。还好钱不多，也没跟方觉商量。

因为陈咏梅还需要看护，月凤兰、方觉接孙琴出院。

陆西一见到月凤兰，因为拼酒的事情，就感觉有些臊得慌，眼神飘忽到处看，反正不太好意思。

月凤兰也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人，就跟没发生过任何事一样，礼貌而周到地张罗着，说今天是出院第一天，就回家做几个菜招待下。

陆西当然满口答应，乖乖上了车。

方觉开车，月凤兰坐在副驾驶，陆西一家三口坐后面。

陆风坐在陆西和孙琴中间，正好后背痒，就去挠，碰着陆西。

陆西就不耐烦道：“挤死了，能不能安稳一会？”

陆风挠的正爽着呢，懒得理会陆西的唠叨，就问方觉：“姐夫，你这车空间有点小啊？”

“哦，就是普通的代步车。”方觉尴尬地笑了笑。

“也太小了，这才坐几个人，就活动不开了。”陆风换只手，继续挠。

陆西见儿子两只手轮换着，把自己和孙琴都抻开了，自己获得很大的活动空间，就很不爽，骂道：“有的坐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有本事自己去买辆车。”

陆风嘿嘿笑道：“姐夫不是说了吗？这是代步车，新的旧的不一样开吗。姐夫，要不你换辆大一点的车子，把这小车给我开吧？”

方觉一脸懵，这个妻弟狮子大开口啊，这才见面多长时间？就好意思开口要车子？

方觉一时间不知如何说。陆西虽然也一愣，但咬着嘴巴是不说话，想看女婿的反应。月凤兰眉头一皱，想着再观察一会。汽车里瞬间安静下来。

孙琴见儿子有些过分，就说道：“乱说什么？你会开车吗？”

陆风挠挠脑袋，嘿嘿笑道:“随口问问，看看姐夫舍不舍得。”

方觉这才自嘲道：“哪有钱换车啊？”

陆风笑道：“姐夫，你和我姐这么有钱，还说没钱？”

方觉一脸黑线，尴尬道：“谁和你说，我和你姐有钱了？”

“那还用说啊，我姐是主持人，你在风辰集团上班，这么好的工作，还能没钱？”

“又不是老板，我们都是打工的，那点工资也就够养家糊口的。”方觉自嘲道。

陆西眼望窗外，不屑道：“女婿，你哭啥穷啊？我们又不找你借钱。”

月凤兰目视前方，品味着他们的聊天，感觉不对劲，就说：“快别说借钱了，他们小两口还借了我30万，到现在没还呢。”

方觉一愣，用余光瞥见母亲神态自若地说着，就知道她自有目的。他对母亲所做、所说的一切是非常信任的，就没有说什么。

陆西笑道：“你的钱，给你儿子花，那不是天经地义啊，什么借不借的。”

月凤兰哈哈笑道：“主要是现在小年轻太能花钱，他们小两口这么多年都没攒下什么钱，还一直靠着连青山、陈咏梅贴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