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听到了拉斐尔的心声。当拉斐尔憋出自己的答案后，她就又将目标转向了赵无忧。拉斐尔解脱般的给赵无忧丢过去一个“幸亏有你小老弟”的眼神。可赵无忧没接。他此刻已收到了“她”的私聊消息，正琢磨着怎么把话题往二傻设定好的路上引。

“看完之后有什么想问的吗？你还有两次机会，然后又轮到我问问题了！”她声音里透着丝丝愉悦，似乎从拉斐尔那里收获不小。

“我该怎么称呼你？”

“……”

赵无忧本以为这个问题很简单，却没想到一下子把她问沉默了。

半晌之后，她蓦然出声：“你可以称呼我‘山’或者‘大山’。”

果然是她！

“你现在还活着吗？”

“死了！”大山的回答很直接，但她的回答并没有在这两个字后打住，“黑色海水很邪门儿，对血肉的腐蚀只是它最浅显的能力。当初我突然被黑色海水包围，山上的生灵一瞬间全部死亡……我从愤怒中清醒后第一时间化身规则将身体整个包裹了起来。但你看我现在躯体，比以前要矮了很多，小了很多。我的规则也伴随着失去的身体变得不再完整，活不过来了！”

大山这段话说得波澜不惊。赵无忧听后却是波澜起伏。虽然他之前的猜测得到了应证，但他猜中了开头，却没猜中结尾，黑色海水居然连规则都能腐蚀……赵无忧突然想起了血山下洞窟外那层散发着光明之力的光膜。一时间心里百味陈杂。

这是一个正在走向死亡的世界！

大山却似乎早已看淡了一切，她的声音里突然变得雀跃：“轮到我问你了~”

……

大风在岛上停留的第三天。赵无忧和拉斐尔熬着夜轮流与大山整整聊了三天。赵无忧紧紧把握住了这个可以窥视第一纪元奥秘的机会。拉斐尔则是被折磨得欲仙欲死。

山虽然“活”了很多年，但心思单纯，好奇心异常。赵无忧在二傻的谋划下，通过旁敲侧击知道了大风的真实来历，知道了紫色小草成长的必要条件，以及它对大山的真实作用……其中大风的来历让赵无忧格外揪心。

当初他看到了影像里大风从薄薄的一层气旋变成气焰滔天的超级旋风。但却不知道那是大山硬生生以她的灵魂之力，将从黑色海水手里抢回来的灵魂碎渣催生成那副光景。

被黑色海水吞没的生灵，从没听说能留下点什么来的。也许巨兽们实力强大，也许那个时候的黑色海水还没有现在这么厉害。但按二傻分析，那些碎渣无论如何都无法再聚合成有自主意识的个体。

黑色海水杀死山上所有生灵的时候，这片海域就已经只剩下她一个活物。她不敢相信也不愿山上的生灵们就此离她而去，她极有可能把自己的一部分灵魂注入其中，以主魂的身份把所有灵魂碎渣黏合在了一起，生生塑造了一个大风出来。

大风实际上是另一个大山！

赵无忧想起了当初大山提到大风时那种熟稔的语气，心中升起浓浓的悲意。

这狗日的黑色海水到底是什么来历！

赵无忧向二傻请教这个问题，二傻先给他弹了个“以手抚头”的动态意念，然后才说道：“等你成长到‘德博拉希伯’现在的水平时，或许可以去考虑这个问题。你很清楚，在图克提亚，‘弱小即是原罪’。”

……德博拉希伯，魔法师协会除会长外最强的五个老人之一。魔法师的实力是靠一天天的冥想逐步积累起来的，越是年纪大的魔法师实力越是强劲。这和其他靠身体吃饭的职业完全不同。

赵无忧初一听二傻这么说，心里先是堆起了一万斤麻麦皮，但转念一想，几个纪元以来都没有谁能够解决这块贴在图克提亚身上的狗皮膏药，二傻说的可能真是一个“起步价”。

赵无忧没有回避这个问题，他仔细分析起自己的实力。离着传奇境界还隔着一个大位阶——魔导师，之后还需要去寻找自己的传奇之路。早着呢！不过我拥有“符文阵”这一杀手锏，还有三魂七魄作为底子，不死躯体作为保障。成为德博拉希伯那样的强者只是时间问题。以图克提亚的坚挺，支撑到我成为传奇毫无压力！

可是大山和大风不知道还能支撑多久？

大山在海水里已经泡了整整两个纪元和三个纪元交替之间的‘静默期’。难以想象海平面之下的她会是什么样的景象。

“二傻，我们能帮帮他吗？”

“我没有办法，但你应该知道谁有。”二傻留下个“挤眉弄眼”的动态意念图便从契约频道销声匿迹。

圣灵大人！只能提前把你唤醒了，希望你起床气不要太大……

事实上希望兽类拥有一副好脾气是件奢望，更何况它曾经是“爸爸”级别，如今却是个“熊孩子”。赵无忧在七魄中的“除秽”里找到了呼呼大睡的光明圣灵。半个小时后，赵无忧头昏脑涨的从深层魂海里退出，后面跟着一脸不爽的圣灵大人。要从一头犀牛脸上看懂它的表情几乎不可能，但这一次圣灵大人为了表达自己糟糕的心情，把脸拉长到了地上，拖着走！

来到最浅层魂海，赵无忧将留在这里的记忆影像给圣灵大人一观。圣灵大人看后叹了口气，将拖在地上的长脸收了回去，说：“我的确有办法。不过她一旦离开，小岛立刻就会崩解。你先和她说好……算了，我来和她说。你有什么要准备的提前准备好，我这边一搞定，应该马上就会出发。”说完，赵无忧的意识便被弹出了自己的魂海。

……这到底是谁才是主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意识回归的赵无忧看到拉斐尔正倒吊在一根柱子上呼呼大睡。相对三天前，外面的动静小了许多。和大山熟络之后，她让大风放缓了在这个山坳里的脚步。睡梦中的拉斐尔面容安详得像个孩子。一条口水顺着上嘴皮尖儿从鼻翼流经额头……

带不带上他呢？拉斐尔心中对他存在着恶意，赵无忧心中很清楚。现在圣灵大人苏醒，自己的安全有了保障。在海上他要靠我的船。上了岸，任意一座魔法师塔都是自己的庇护所。拉斐尔对自己的威胁已经变得微乎其微。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救个吸血鬼不知道能造几级？老家的和尚都说众生平等，应该也是七级吧。赵无忧想着这些有的没的，踱步来到了拉斐尔身边。

拉斐尔猛然惊醒，见到正盯着自己的赵无忧又是一惊，随即他不知想到了什么，浑身一个哆嗦，一下子从柱子上掉了下来，“啪”的摔在地上。他顾不得自己的仪容，贼头贼脑的问赵无忧道：“她不在？”赵无忧点点头。拉斐尔这才从地上爬起来，理了理磨损严重的衣服，“聊得怎么样？”

“我从她那里得知了紫色小草的培养方法。我们可以离开了！”

拉斐尔露出极度狂喜的表情：“赞美你，小骷髅！对了，你叫什么来着？”

“撒旦！”

“撒旦！真是个霸气的名字。”拉斐尔此刻又感觉到了赵无忧身上那股让他觉得云遮雾绕的力量。难道这小子身上那件让我看不清的东西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重新使用？糟了，上了这小子恶当！他根本就不是在等我找到紫色小草的存活条件，而是在等待这件东西恢复力量。他现在又从那个疯子那里得知了紫色小草的培植条件，无论真假，现在都不是和他翻脸的时候。

拉斐尔神色微正，语气一转：“说出你的条件。”

条件？……看来这几天的共患难依旧没有打消拉斐尔对我的执念。灵魂之秘？还有什么比图克提亚的存亡更让人执迷？忽然，赵无忧的脑中闪过一道灵光，让他让鬼使神差的觉得这两者是不是存在着某种联系……赵无忧没有再深想下去。二傻警告过他，没有相应的实力不要过深的去探索关于黑色海水的一切，连想都不能想！

赵无忧突然没有了和拉斐尔讨价还价的兴致，意兴阑珊的说道：“上船后再给我一个封印契约！”拉斐尔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赵无忧则来到靠里面的岩壁旁坐下，打算等圣灵大人与大山交涉完毕就造船离开。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外面突然又响起大山的吼声和大风的哀鸣。同时圣灵大人的声音在赵无忧魂海里响起：“和她说好了，我先护送你去海上。”赵无忧只觉自己突然被一股浩大的灵魂之力包裹了起来。说来就来？！扎实的安全感立刻涌入他的心间。虽然他看不到这股力量，但他能感受到自己周围已立起了一道铜墙铁壁。

感受更深的的是站在一旁的拉斐尔，这股突然出现的力量和他之前在赵无忧身上感受过的那股云遮雾绕如出一辙。这力量还能外放！那我的力量被封印到大魔法师级别还能拿捏住这小骷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