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诵咒语的亡灵法师集体失声。讲经台上的内森主教出现了一瞬间的愣神，但他很快清醒，大喝道：“继续！”

咒文声这才再次响起。

“二傻，刚才那是心跳么？”

“恩。”

“……”

赵无忧和二傻一起经历过科莫多巨蜥的“复活”。它刚“活”过来那会儿，全身上下就只有刚重新“生长“出来肌肉和不朽的白骨，肚子里空空如也。

这东西一开始就有颗心脏！而且还是一颗心跳声能响彻整个白骨世界的心脏！

赵无忧的魂海里仿佛丢进去一座蛇窟，不断有莫名的杂乱思绪在里面钻进钻出，蜿蜒盘绕。麻麻的！

怎么办？

他竭力从纷乱的思绪中抽出一根最粗的——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把这个怪物放出去！

“可我在这场风暴里只是一个微不足道大魔法师，翻不起什么浪花。哪怕加上大傻二傻、比阿特丽斯以及外面不知藏在何处的黑山……也许有资格翻起一朵浪花，但在这大浪潮里毫无用处。

“没有定海神针一般的手段，都是枉然。难道什么都不做，就这么看着他们去死？

“还有海因德，自己刚承诺要带他出去好好看看外面的真实世界……”赵无忧再次为自己的弱小而感到哀伤。

战场后方，许多跑来看热闹的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一座座影像投影仪，形成一个个“战场观影区”。这是魔法师协会在战前设好的。格局与魔法师协会大本营类似。

不同之处在于，在这里“观影”是要收费的！围绕着投影仪，魔法师协会圈定出十米一个的同心圆，距离越近价格越高，明码标价、童叟无欺……半径一百米的同心圆外不收钱，但这一圈同心圆被设置了魔法屏障，无法通过鹰眼术等特殊手段往内观瞧。

对于尊贵的富豪观影者魔法师协会也提供了包场服务，环境布置得与魔法师协会的大本营相差无几，甚至还能选择百米外的魔法屏障类型。兽人议会、战士公会和其他一些隐匿在人群中的组织分别选择了独立的观影区，刺客联盟的人则全撒了出去，混迹于不同的人群里。

此刻各大势力的人神色都很复杂。魔法师会协会遭受重创！这真是一件喜闻乐见……不，令人遗憾和感伤的事。同时，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组织引起了他们的高度关注。如此之多的巨兽遗骨！不说它们被秘术复活后硬抗十几个穿着最新炼金机甲的传奇法师，光是它们骨骼上的符文就是一笔巨大的财富。毕竟兽族的那个奇葩，纵观历史也只有一朵。

许多人眼睛虽盯着投影，但内里已有了另外一番光景。

不愿给魔法师协会付费的人也有很多。他们在魔法师协会圈定的安全区边缘，靠着鹰眼术观看这场战斗。多会一个“心镜术”的也学着魔法师协会做起了生意。

“心镜术”精神类魔法，效果是建立一个近距离的心灵交流平台。施术者能够将自己想要传达的信息（文字、影像等）以“镜像”的手段传递给受术范围内的所有人，受术者也能通过意念将自己的信息传递到“心镜”上供其他人参详。这个魔法目前受到严格的距离和人数限制。据说魔法师协会正在研究突破这个限制，以实现更广范围内的心镜传输。

在一座聚集了不少人的沙丘上，此刻正有一小撮少年人通过“鹰眼-心镜术”聊着这场战斗。

【神秘学大师】你们不觉得这场仗打得有些莫名其妙吗？

【火系大魔导】？

【野蛮绞肉机】？？

【52号刺客】？

【神秘学大师】魔法师协会不过是来要个人，但却以“征集令”拉来了几万人的队伍。这样的实力摧毁一个小国家都够了。他们明显没想给这个神秘组织活路。这个神秘组织也很虎，一上来连句废话都没有，直接开干！四个大坑一下子坑死那么多人，都是好不容易成长起来的魔法师啊。

【野蛮绞肉机】你的意思是他们之间有种诡异的默契，这场仗是提前约好的？

【神秘学大师】约没约我不知道，但这个神秘组织对这场战斗明显早有准备。你们说为什么他们明明有四头巨兽，却在一开始只放出那头曝过光的科莫多巨蜥？

【火系大魔导】是为了后面那几个大坑！先放出一头大家都知道的，麻痹魔法师协会。让魔法师协会以为他们一上来就要拼命。然后再放出其他三头，在最短的时间内破坏封印屏障，迫使魔法师协会撤离大部队的同时必须出动传奇战力。这样一来，在那些魔法师掉进坑里的时候就来不及大规模救援！

【野蛮绞肉机】可还是有古怪？如果他们只是想更高效率的削减魔法师协会的有生战力，完全可以只放出另外一头或者是两头巨兽慢慢把屏障破坏掉。然后再放出那头速度最快的。到那时密集的魔法师协会方阵根本没有时间撤离，只能伸着脖子挨宰！

【火系大魔导】所以还是为了那个大坑！他们是亡灵法师，要这么多活人尸骨想做什么，难道是“亡灵复生术”？可这里都是大规模杀伤的行家，放出去再多的骷髅有什么用呢？

【神秘学大师】接着看吧，还记得第二坨沙丘被起起来时看到的白骨吗？这下面上来的东西绝不简单。

聪明人不止一个，很多人都通过刚才的战斗影像发现了一些端倪，对接下来的战场变化抱有强烈的期待。

地底，一座金色的大礼堂里。被赵无忧鉴定为妖精的教宗也在虔诚地念诵着那段咒文。

“嘣嘣！”

又是一声心跳。教宗的脸上掠过一丝笑意，但很快便又被虔诚代替。

“二傻，给我一个办法，什么都行，这样坐以待毙的感受实在太糟糕了！”赵无忧救人的的心情更加急切，随着第二声心跳声响起，地面上那些人的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

“你没有义务去救这些人，强行把他们的生命抗在自己肩上会把你压垮。”为了不继续刺激情绪有些激动的赵无忧，二傻换了一个方向道：“我不明白，为什么你对救人这件事如此执着？就为了多生几个娃？”

多生几个娃和救人……额，好像前段时间找过类似的借口。当时也是和二傻讨论救人的话题，自己想不到原由便想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带过去，可这个世界没有“浮屠”，便把后半截改成了“胜造七个生娃”。

那个时候自己就有了救人的心思！？

以赵无忧对自己的了解，善心，自己是有的，但因为想行善而迫使自己去做自己做不到的事……除非是自己的脑子也被“洗”过！

……等等，如果这个假设成立，沿着这条思路走下去，自己是什么时候被“洗”的呢？

这必定是一种比“白骨邪教”更高明的手段！否则自己和二傻不会察觉不到。

赵无忧开始梳理一路走来遇到的奇奇怪怪。血山下的“白山”、熊灵、裂魂法引动天地异象后看到的幻象……突然，赵无忧的直觉在魂海里用醒目的红色圈定出一个答案——祖灵！那头幼年白犀！

它的气质、皮肤，以及怎么看都完全一样的五官，与无字碑塞进赵无忧魂海里的圣犀影像一般无二。始祖元素巨蛇都有手段在那么严苛的纪元交替下留下血脉，还隔着时空把黑山推到赵无忧身边为奴。同级别的大光明兽钻个缝隙漏点灵性，以“灵”的方式出现在赵无忧身边，也没什么说不过去的。

始祖大光明兽让你去救人，救还是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