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对太子举棋不定，一来，是圣上登基后全心关注朝政，对太子有所疏忽，二来，圣上并不知太子手下之人，也从未提及举荐之事。”姚邡解释道，后面的话却说得极为含蓄，“同理，圣上亦不知王爷……”

虞昭鸾故作漫不经心，趁姚邡开口时便自动低下头，专心磨墨。但她知道，有视线一直跟着她，想来姚邡是不会毫无顾忌地吐露。但她却听明白姚邡的意思，景宗下令可有人举荐，并非真心实意需要人才，而是借机试探，看看太子和恭亲王，谁手底下的人更胜一筹，也是借此机会试探，他们二人的家底到底有多少。对太子来说，皇储之位已是压在身上的大山，但若他手底下真有举世之才，那无疑对圣上来说又是一种威胁。恭亲王更不用说，光是前世虞昭鸾知晓的，就能让景宗对叶廷南戒备百分。可现下景宗不知，叶廷南更不会让他知道的。

“照你这么说，本王什么人都不该推荐？还是推荐一个三教九流，让圣上和文武百官看本王的笑话？”叶廷南又问道。

姚邡一时为难，眉头一紧，“这个……微臣尚未想到……”

虽说姚邡跟着叶廷南许久，但总归年纪轻，不及叶廷南城府之深，出谋划策的主意向来他执行得多，建议得少。

“罢了，此事本王会另做考虑。”叶廷南也没想为难他，又看向薛尧，“对了薛公子……”

“小臣在。”薛尧恭敬回道。

“本王记得，你和岳阳文策会那群秀才有点交情？”叶廷南挑眉，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虞昭鸾听到熟悉的名称，眼皮也跟着一跳。

若是搁在前世尚未出嫁前的虞昭鸾，定是连听都没听过的。可毕竟已是经历一世，虞昭鸾自然不会忘记这么如雷贯耳的地名。

说起岳阳，本是北国华中一带的属地，并不比国都上京繁华，但其名声在于每年一度的文策会。这文策会是以书文吟诵为内容的交流会，参加的多是各地的文人志士，他们对国风国政都有独特的见解，秉着一颗为国而行的心，在会上高谈阔论，若有名人之言传出，必以典籍扩散。

只不过因文策会以文会友，以志交情，倒不如朝中中举的官员们通走关系的世故，于是常年来并不被朝廷看好。奈何文策会名声之大，许多治国之思也经由书贩一并流入上京，偶尔有传入景宗耳中，倒能博得一番赞誉。

薛尧乍一听没反应过来，才拍了拍脑袋，“对啊！文策会！是是是，小臣是有交情，就是不见深……”

他本善结交狐朋狗友，吃遍了京城的饭局，在上京以外也有人脉，认识文策会的人倒也不难，只是若说是会上的大家，那他倒不敢这么炫耀了。

叶廷南像是不经意，一边抽出书桌上的公文，一边说道，“有总比没有好。替本王留意着……”

薛尧虽不知叶廷南怎么会突然问起文策会，但还是点头哈腰，“是！小臣知道了！”

“行了，你们都回去吧。”叶廷南一下挥挥手，已经举笔要批阅什么。

没有多余的交代，姚邡和薛尧也不好多待，便齐声道，“微臣告退。”

虞昭鸾反应过来时，在二人转身前浅浅施礼，“恭送二位大人。”

只是这样的礼貌并换不来姚邡的好脸色，也就只有薛尧咧着嘴笑，“夫人客气，客气了！”

话音落，两人已经离开，只剩下虞昭鸾继续服侍着叶廷南。

然而虞昭鸾没想到，这二人才走，她的手腕忽而一重，白日里的酸痛还未完全退去，她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