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眼前有两位老人家，老婆婆一边在废墟里捡着什么，一边骂骂咧咧，老爷爷则站在旁边，一看到老婆婆捡到什么，就拿着手里的麻袋收进去，十分小心翼翼。

原来是向周边的人打听。

叶元琮也算考虑周到，知晓那夜她和慕容亓只顾着逃命，唯有街巷里的百姓才是目击者。

那老爷爷反应过来，抬头看了看叶元琮，却有些回避似的，往旁边躲了躲，“你……你们是什么人？”

“你可还记得起火当日，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吗？”叶元琮问道。

只是老爷爷听了此话，却显得更紧张了，不仅没有回答，还一个劲摇摇头。

见状，虞昭鸾也跟着说，“老人家，是这样，我们是官府派来调查起火缘由的人。官家知晓此次你们受了苦，所以花了心力来调查此事，等有了结果，也好给你们一个交代。”

许是听到虞昭鸾声音轻柔，这老爷爷才慢慢舒缓过来，带他颤巍巍开口，还有些结巴，“那日……看看……看到……面生的来过……”

“面生的？”虞昭鸾挑眉，“那还有吗？”

这范围太大，得再问的仔细点。

老爷爷想了想，手指在空中虚虚地晃了两下，“白日里，有……有人问路……”

“问路？什么人来问路？去哪儿的路？”叶元琮紧跟着追问道。

可不等老爷爷开口，那老婆婆催促道，“老头子你磨蹭什么！快来装东西！”

那老爷爷像是惧内，手里拎着麻袋就想离开。

可好不容易发现线索，叶元琮怎么会放过，又从怀里掏出一片碎布，“老人家，你可曾见过身穿这种纹饰的人？”

老爷爷一副急急离开的样子，连忙摇头，“没没没有！”

“老人家，你确定？”虞昭鸾也问道。

“没，没有！”老爷爷一边张望老婆婆的方向。

“那还请告诉我们，那日问路的人是要去哪儿？”虞昭鸾接着问。

“明明……明溪湖……明溪湖……”说完，老爷爷就转身走了，像是并不想多说什么。

“明溪湖？”虞昭鸾对这名字倒不陌生。

这原是上京郊外的一处海湖，连着向北的一座牧场。那湖水附近住着很多渔民，捕来的鱼便拿到街市售卖。但碍于此湖靠近下民居住的地方，又常年湖水泛滥，路势堪忧，大多数人并不喜靠近，所以鲜有人问津。只是后来有文人经过，见那湖水澄澈，起了个明溪的名号，倒显得另有一番韵味。

虞昭鸾回过头看向叶元琮，“这算奇怪吗？”

下民虽多迁徙，但老人家说来人面生，想来是常年居于此处，对附近之人都很熟悉。而他见人问路，也知晓方向，说明和那人打过照面，没准还记得模样？

可光凭这样一条线索，叶元琮也无法判断，只能继续调查，“无碍，咱们接着去你躲藏的柴房看看。”

他们又沿着路往柴房的方向走。

因那夜天暗，虞昭鸾完全是凭着感觉在奔跑，更何况她带着慕容亓，身后被那紧跟着的追赶声吓得不轻，根本来不及判断去路，更别提记住走过的路。如今是白日里，再见这一条曲折的街巷，她倒觉得有些陌生。

叶元琮也不知从哪里得知这处柴房的位置，像是已经来过一次，轻车熟路地带着虞昭鸾走到这里。

“你那日便和世子躲在这儿？”叶元琮看到眼前破旧的柴房，脸上是难掩的同情。

虞昭鸾定睛一看，这柴房倒比那日夜里看起来要大很多，只是他们当夜从窗户爬了进去，又一直躲在木柴后面，并不知这柴房的外貌。她不曾理会叶元琮的感慨，径直走了进去。

因那日被黑衣人袭击，这柴房房门早被拆卸，一眼便能看到里面全貌，也少了一层阻拦。虞昭鸾走了进去，回想起那夜到底经历了什么。

而这一路走来，好像也没有任何端倪。因为这条逃亡的路是她自己选的，那时黑衣人紧跟，也不算在计划之内。

再到柴房里面，那夜她用稻草人伪造了慕容亓的模样，故意引导黑衣人认为他们在用调虎离山，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这才避开他们的追杀。

只是，最后一个走进这里试探的人又是谁？为何驻足片刻，却又离开了？

她想不明白，耳边也响起叶元琮轻佻的声音，“小鸾儿，本殿下不免想，这般屈就的地方，你那夜可是懊恼选了和世子同行。”

再想想她被接回宫时的模样，满身都是血污，倒凭白增添一股妖媚，他的嘴角忍不住挂了笑。

“并非臣女所选。”虞昭鸾淡淡答道，却仔细扫视着柴房里每个角落，生怕漏了什么细节。

那夜慕容亓的衣服是一并被带走的，稻草人还在柴房里胡乱放着，上面有利剑刺穿的痕迹，大抵是黑衣人误认为真人所袭击的。

柴房地面是杂乱的脚印，和灰尘一并留在里面。往里走，木柴还是堆积在原来的位置，但也有几根散乱地滚落在四处。

“哦？看来是阿瑾那丫头强人所难了？”叶元琮还在关心那夜她如何单独和慕容亓被追杀至此。

虞昭鸾并未回答，只是奇怪地看向这堆积的木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你发现了什么？”大抵见虞昭鸾太过用心，叶元琮只好回归正题。

那夜她和慕容亓躲了大半天，一直等那些黑衣人识破稻草人的假象，再朝另一个方向追去，直到姚邡带人前来，似乎再无人破坏过现场。可为何，这木柴堆积的位置总显得有些诡异？像是被动过，却又与那夜她来时并无不同。

她又在木柴后绕了一圈，她与慕容亓留下的脚印也完好无损。

回到柴房正中，她想起那夜最后一个试探之人的脚步声。明明走了几步，为何突然停了下来？

她试图回想起那脚步的声音，方向，又学着那人走进柴房时的动作，幅度。一步一步，朝着自己躲藏的木柴走去，随即停下。

就是这个位置，她记得那人走的步数，就在这里停下的。

照这个位置，似乎是看不到木柴后躲藏的人。但好像，又离木柴十分近。

她果然将视线移到堆积的木柴上，缝隙中，继而拨弄了几下。随后，几根木柴间隐隐露出一丝微红色的东西。

虞昭鸾将那东西抽了出来，一并唤道，“殿下。”

“这是什么？”叶元琮闻声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