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感此意，九首近乎从未有过。

很难受！

“让我说吧，不然以后怕是真的没有机会了。九首，你还记得，当年我第一次去旗?洞的时候，你那时候一脸看傻子的模样么。知道当时我怎么看你么？”

“不用怀疑，在我眼里，其实你才是一个傻子，一个以貌取人的傻子。从那时候起，我就记住你了。只是我从没想过，这一记，就是数百闵月时。”

“时间过去太久太久了，久的，我都快要想不起，那时候的你，是什么模样了。”

说到这里，见一旁的九首，咬牙眯眼的看着自己不言不语，蛰古忽然一顿，手指向前一点。

顿时，几缕华光闪过。

一道与如今九首有九成五相似的影子，就出现在了九首跟前。

同样的秀美，同样的年少，只不过不同的是，光影中的九首，看起来格外的桀骜不驯，格外的傲娇与颐指气使。

最最不一样的还是，那时候的九首，居然穿着一身大红大紫的华袍，绝类世俗宫殿中的太监、总管。

“看看像不像，有没有觉得，和现在的你不像是一个人了。”

“你这蠢货，都这时候了，你确定你还要和我说这些没用的？你就确定，你死不掉！”

九首真的怀疑，蛰古是不是在玩弄他！

不过，九首更确信的是，蛰古这一次栽了，莫名其妙的载了。

就在蛰古言语之间，三五个呼吸的时限中，九首都不知道试过了多少法门、秘法，甚至是强行化出自身大道来，扭曲一方小天地，收敛此地的概念认知，想要将蛰古强行留在这里。

可就是如此。

蛰古依旧在化光而逝，没有快一分，也没有慢上一分。

那模样，就好似某些东西被注定了，如今的蛰古想不死，想不彻底化光而去，都不可能。

超越认知、概念，不能扭曲，不能定格！

“我现在，不正在入寂？”

“你！”九首深吸了一口气，强忍住直接一道大道神通，将蛰古给轰成粉碎的欲望，又道：“你死不死，谁又关心了，我想知道的是，你到底是如何死的！”

“不知道，或者说之前还不知道。”

也就是说，现在蛰古知道了。

那还犹豫什么，直接说不就好了，不知道你犹豫两句话的时间，足有千百道化光，从你真身之上消逝而去么！

没救的蠢货！！

“说！快点说！！”

“我希望，之后……你不要和我选一样的路……”

蛰古并未直接告诉九首答案，而是一双渐渐失去明光的眼目，远远的看向了弃地城的方向，看向了旗?洞的方向，许久许久，最终又回落在了三生之河上。

看着那滚滚石河之上，无数的石子飞溅而出，化为黑漆之气，化为神魔、混沌之影，不知不觉间蛰古叹息了一声。

“这是我最终的选择，不管对错，不管成功与否，都是我的选择，九首你该懂得。”

“我们还会再见的。记住了九首，我就是你的前车之鉴，不要再和我走一样的路……”

蛰古的头、嘴这一刻都化光消失了。

甚至没等九首伸手，抓住蛰古的肩膀，连他的半身身子，腹腰腿脚都一一的化光消失了。

消失的无影无踪，没在此间天地留下丝毫的痕迹。

哪怕是。

如今蛰古消失的地方，方圆百丈左右，不知布下了多少玄光神芒，不知夯荡着多少道韵流光、道纹道篆，可都没能让那些消失的华光迟疑一秒，甚至都没能阻拦下一道华光。

不仅仅是如此，九首此时早已联系了旗?洞中留下的分身化身。

结果去往蛰古的洞府一探，发现蛰古所有的分身、化身、影身都消失了，甚至是蛰古这些年造化、开辟的不知多少世界、天地中的“天道蛰古”也都消失了。

最终，九首寻遍了他能寻到的所有时空天地、世界星河，再也没了蛰古的影子。

他入寂了，彻彻底底的入寂了。

“也不知，有没有可能，有朝一日我还能在那滚滚亡气浪潮之中，再次见到你。”

九首不喜欢和人讲感情，也不喜欢回忆什么。

只是现在，九首却毫无样子的，瘫坐在页岩一般树立的山巅之上，双眸无神心思凝滞。

良久良久。

直到旗?洞中，有不少混沌道友，再三呼唤九首，才令他回神。

“……道友，是不是三生之河出了大变故，蛰古道友他……”

“道友，到底怎么回事，可要我等帮忙！”

“九首道友，还能寻到蛰古道友么，与他一起开辟的大千世界，好似有大变故，是不是蛰古道友有了什么麻烦，可要我等出手！”

……

旗?洞中的混沌神魔，有不少都感觉到了什么。

而且不少人，在无数的岁月中，都曾得过蛰古的帮扶，因此一时间，问询、关切蛰古的混沌神魔，居然不下四五十之数。

“难怪，难怪你会说，来了旗?洞，才让你有了活着的感觉，真好。”

九首红着眸子，想起了当年一起醉酒之后，蛰古不经意间说起的一句话。

那时候，九首还不觉得有什么。

“……多谢大家的关切，不用问了。蛰古道友他走了。”

“走了？走了是什么意思，蛰古道友他……”

“不用说了！九首道友说的已经很明白很清楚了，只是我们不愿意相信，也不想相信罢了。九首道友，能告诉大家，是谁么！是谁，害了蛰古道友。”

“还能是谁。他自己，也只有他自己。”

九首此时怎么可能还不明白。

甚至是，在问蛰古第二遍的时候，九首就隐约的感觉到了什么。

只是那时候，九首还不愿意相信罢了。

一个往日里，兢兢业业如同蜜蜂一般，近乎从未有一日停歇，只为推演巅峰混沌神魔之上可能的混沌。

有时候，蛰古甚至是一闵月时，都不会出旗?洞一次的。

这样的一位巅峰混沌，谁又能想得到，遇到了三生之河后，居然会如此的疯狂，如此的令人不可思议。

蛰古不再像当年的那个蛰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