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栩背上水玉汀给他准备了的一大袋零嘴，在指路机关鸟的指引下，踏上前往华阳门的路。

其实不需要指路机关鸟，他也知道怎么去华阳门。

水玉汀和慕荀大概不记得了。早些年，师父带他们三人游历江湖，曾经路过华阳门。

念栩当时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那座巍峨的大门，没有闯进去的勇气。

这几年练功练到快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他就会偷偷去看一眼华阳门的大门，想象着有朝一日他能打破最后一道门，问问那个门主为什么丢下他们，把自己关在这几道门后面。

“客官，吃点啥？”

“菜单上的菜各来两份！饭要五桶！”

“得嘞！稍等！”

这里是殷境城里最大的酒楼，隔壁是全大陆最有影响力之一的华阳门，这里店小二什么世面没见过？

一个一米八不到的瘦弱少年面不改色要了五个壮汉的分量这种事已经无法让他惊讶了。

“小子，给大爷我让开！大爷看中你这个位置了！”一位圆脸壮汉大步走来，袒胸露背，一条半臂长的刀疤斜在胸膛极为恐怖。

热闹的酒楼瞬间鸦雀无声，紧张看着这位少年人，这位少年看起来就不是好惹的，刚才还向店小二打听隔壁华阳门的闯门时间。

“好啊！”只见少年爽快起身，坐在隔壁空桌对店小二喊一声，“小二！我改座位了，菜上到这！”

“你小子还挺识相。”壮汉一步跨去椅子前，往后一坐。

“举‘臀’之劳，不必客气！”

听到这句话，壮汉只觉得屁股下面怪怪的。

“你小子外地来的吧，要是本地人，看到大爷我早就吓跑了。”

“因为你很强？”

“因为我姓‘岳’。”

“噢，我姓念。”

“殷境城只有一个岳家。”

“六朝派只有一个念栩。”

“你小子刚入江湖吧！”

“你连江湖是什么都不知道吧。”

“瞧你这细皮嫩肉的，你知道什么是江湖？”刀疤壮汉不屑嘲讽，潜藏的意思是“你小子连道疤都没有，也配跟我谈江湖？”

“我身上没疤，是因为我够强。”念栩澄澈的双眼满是自信，“当然也是因为我是不留疤体质，以及我师兄是半个药修，未过门的嫂子是药王严仲见了都要礼让三分的药修，所以我身上才不会有疤。”

“……”

隔壁几桌人听得双股战战向着楼梯口，几欲逃出酒楼。

“你说中了，我没见过江湖。”刀疤壮汉顿时泄气。

“现在见也来得及。”念栩大概不知道自己抱着饭桶说这样话真的很没说服力。

“小子你几岁？”

“二十。”

“娘的！我十五岁！你居然比我年长！你长得太有欺骗性了！”

“是你长得太着急了。”

这家酒楼上菜很快，说话间，念栩已把刚上的饭菜吃完。

“再见，我要去隔壁消食了！”

等刀疤壮汉吃饱下楼，隔壁华阳门第一道门已被破。

刀疤壮汉的大哥是华阳门的首席大弟子岳照沙，门里人也习惯他三天两头来串门，所以他进去也不会有人拦他。

何况现在也没人得闲理会他。

刀疤壮汉赶到第二道门时，闯门者已去到第三道门，那熟悉的瘦小身影可不就是刚才在酒楼给他让座的念栩！

可就是这样被他瞧不起的细胳膊瘦腿，打出每一拳都不是他能招架。

刀疤壮汉觉得腿有些软，如果刚才念栩愿意，他这辈子算是废了。

刀疤壮汉随手抓住一个年轻弟子，“我哥呢？”

“大师兄守在第六道门。”

一瞬间，刀疤壮汉悬着的心放下了。

在他的认知里，他大哥就是最强的，同辈中没有人能打败他。

就算是不到两刻钟就闯入第三道门的念栩也不能！

刀疤壮汉走小路赶到第六道门，果见自家大哥坐在门槛上，手扶在刀柄上凝神静气。

他不敢打扰岳照沙，自己找了个角落等待念栩，很快发现旁边有人蹲下。

“于白？”

“大师兄不会输的！他那么高大强壮！”

又过了三刻钟，念栩来到第六道门前，只见他席地而坐，从随身的布袋中拿出一根……香蕉？

“不好意思等我一会儿，我今天早上忘记吃了，师兄说这个很快烂，得快点吃掉。”

岳照沙脸色不太好，刚回到华阳门一口饭还没来得及吃，就听说有人踢馆，一直忍着不发作，就为了快点打完回去吃饭，这小子居然当着他的面吃起东西？

“接住！”

岳照沙下意识接住朝自己飞来的东西——又是香蕉！

“我这还有很多好吃的，你看看有没喜欢的？”念栩取下布袋扔给岳照沙，“来华阳门的路上太多好吃的啦！根本没机会吃师兄准备的……早知道就不说‘吃完这袋零嘴就回去’这样的话了……”

蹲在角落的于白擦了擦额头的汗，小声嘟囔，“这人的话也太多了……”

“等等！”

念栩突然站起，夺过布袋，可来不及了，玉珏已被岳照沙握在手中！

“这是……玄囹玉珏！”

“不吃了，快点打完，我急着回六朝派。”念栩夺回玉珏，挂在脖子上，并塞入衣服内。

“玄囹玉珏是我华阳门圣物，这半块玉珏你从何得来？”

“打赢我，才告诉你。”

“你是门主的儿子？”

“如果我说‘是’，是不是就能让我进去了？”

“不能，既然闯了门，要么闯到最后要么被其中一门打倒。”

“那我们快点开始，我真的赶时间。”念栩伸手朝空中一握，任行剑显形，剑光一闪，任行剑出鞘。

“小望、小白，认真看，任行剑出鞘不是谁都有机会看见的。”

横玉大陆有很多剑客，厉害者不胜其数，但能被称为“天下第一剑”的只有六朝派的念栩。

因为他的剑有剑意。

天下第一的逍遥剑意。

一剑出，天下任我行。

岳照沙是金属性的刀客，但是他的拳比他的刀出彩，每一拳都快、准、重。

念栩只受了一拳，就觉得五脏六腑都被翻搅，张嘴就吐出一口苦水。

念栩以剑撑地，不断呼气吐气缓解腹部疼痛，额头冒出些许薄汗。

“你很强。”

岳照沙看了一眼地上的断刀，“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