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申用懋在接到旨意赶来辽东后，就忙着整理条约协议的事了。

毕竟，朱翊镠已经料到，朝鲜方肯定还会来求助，赶走日本，不可能觉得这事儿就这么完了。

更大的困难肯定还在后头。

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只是向日本表明扞卫本国主权的决心，却并不代表日本从此以后便不再来侵犯朝鲜了，相反，取而代之的更有可能是日本的变本加厉。

所以，料到朝鲜方会重提“愿内属”大明一事并不难。

既然已经料到了，而朱翊镠确实也有这个想法，当然会未雨绸缪，提前做好准备将申用懋召来。

申用懋本里负责这方面的事宜。

故而在柳成龙尚未抵达辽阳时，申用懋就已经完成了条约的草案。

第一，明确大明与朝鲜的边界。

第二，明确义州、宣州、铁山、皮岛一带都是大明的领地。

当然，条约上并没有提“割地”，只是将原混淆不清的界限划清了。

对，凡是不清楚的通通纳入大明。

作为朝鲜的宗主国，大明承诺会与朝鲜共同进退，将保护朝鲜不受任何外国恶势力的挑衅与侵犯，挑衅侵犯朝鲜便等于是挑衅侵犯大明。

柳成龙对此很满意，表示无异议。

有了国王李昖的授意，这时候他也能做主，自然而然点头答应。

但作为必不可少的程序，也得将条约带回朝鲜，给国王李昖过目。

基本上算是敲定了。

只等李昖最后一道程序。

这样，柳成龙带着条约又匆匆赶回朝鲜，感觉这趟出使任务虽然艰巨，却庆幸很顺利地完成了。

只是像徐文颖、王象乾、李成梁他们一样，有一个问题没想明白。

“愿内属”大明的确是朝鲜自己提出来的，但内属的方式其实值得商榷。

柳成龙心里很清楚，无论是他还是国王李昖，当然都倾向于这种方式：只作为藩国，而不是像女真族、蒙古族那样入籍大明成为大明一份子。

可这时朝鲜风雨飘摇，倘若没有大明的保护，很难想象日本会将他们怎么样，极有可能国将不国。

如果真是这样的结局，那不如被大明收了，暂时成为大明一份子。

嗯，只能是暂时。

这是国王李昖对他的特别嘱咐，假若大明皇帝对待朝鲜，像对待女真族与蒙古族那样，朝鲜该怎么办？

事先他们就考虑到了。

毕竟朱翊镠已经拒绝过他们一次。

如果这时候将日本打败，朝鲜重提内属大明，大明同意了，但前提是与女真族、蒙古族一样的方式，而不是仅仅只作为藩属国的存在。

所以李昖嘱咐柳成龙，首先当然倾向于作为藩属国的内属方式。

但如果大明坚决不同意，朝鲜也能做出让步，朝鲜可以像女真族与蒙古族那样的方式，成为大明一部分。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保护自己。

当然这种方式只是暂时的，确保和平以后，待休养生息强大之后，再与大明谈嘛。这是柳成龙见朱翊镠之前，与国王李昖达成的共识。

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大明皇帝压根儿就不希望朝鲜像女真族、蒙古族那样入籍大明，成为大明一份子。

只不过略微提了一嘴。

看得出来，本心是拒绝的。

这让柳成龙没有想到，他们朝鲜是贫穷，这个没错，可心想，他们与女真族、蒙古族不是一个水平吗？

半斤八两嘛。

为什么大明皇帝宁可出兵，也要将女真族、蒙古族各部收回来，却也不希望接纳他们朝鲜呢？

只要大明皇帝态度稍坚决一点，他就会代表国王答应。

这是胡国王的暗中授意。

可大明皇帝没有，没有姐接纳朝鲜的意思，这正合他们心意。

既内属大明以防范日本侵略，又保持了朝鲜国的独立性。

虽然是藩属国，但毕竟是国。日后实力强大起来，就不需要大明庇护，自然可以不必进贡效劳了。

至于边境不明确地带的归属，暂时只能答应，不然大明图什么？

柳成龙确实也想得开，其实这一点朱翊镠也说得很清楚了。

双方都按照自己想要的结果来，这场谈判自然顺顺利利。

回去的途中，柳成龙也认真考虑了这场谈判，想着朱翊镠倾向于这样一种内属方式，第一应该是考虑到大明的负担，第二恐怕就是友谊了。

朝鲜与大明的关系一直很好嘛，大明可不像日本那样霸道，动不动想侵占他国的领地，可恶至极。

有了这样一份条约，以后就不怕小日本来犯了，朝鲜便可以安心练兵，发展生产，以富国强兵。

李成梁与大明皇帝都说得对呀，大明不可能保护朝鲜生生世世，最终还得靠朝鲜自己有实力才行。

虽然柳成龙与朱翊镠才见一面，但他感觉这位少年天子不简单。

不说别的，就说飞球空袭日本海军这一节，就可谓石破天惊。

再加上李成梁向来是一个自视甚高的人，可柳成龙看得出来，李成梁对朱翊镠的钦佩与尊重发自肺腑。

足以证明这位少年天子很有几把刷子，不然何以令李成梁心服口服？

总之这一趟没白来。

柳成龙心满意足地回去了。

而此刻侥幸逃回去的日兵，可就恼羞成怒，个个义愤填膺。

这一仗败得着实很惨。

关键是，即便逃回去镇定心神之后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当晚他们还在睡梦中，可天上怎么就有人撒尿、放火呢？

对，他们终于想明白了那是尿，因为想明白了天上有人。

朝鲜请了大明支援那是肯定的，不然朝鲜敢都不敢打，更别说拥有那样先进的武器与战斗力了。

可大明让人在天上袭击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

逃回去的日军一个个匪夷所思，实在想不明白。

还有，被俘获的日兵怎么半？

只能去朝鲜要人了，顺便打探一下大明怎样将人送到天上。

这个技术要是学不会，那以后就不要觊觎朝鲜与大明了。

所以，日本在震惊、愤怒、痛定思痛之余，第一时间派使者前往朝鲜交涉要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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