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夕瑶这几个月在京城可不是白待的，她便是有些不方便出入的地方，也会让红明带人走过，并画图给她，由她汇总到一起，所以她在地上捡起根树枝就能把京城的地图画出来，甚至包括东西大营的布放图。

“这是！”贺兰临漳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不是说蛊虫无法做到连同五感吗？”

“太远肯定不行，距离近的话，还可以。”

说着容易，她画出这张不放图的时候，可是前前后后用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用蛊虫近距离偷听容易，看的话，需费一番周折。她用了很多办法，耗费了不少心血，才能将东西大营的分布大致画出来。

贺兰临漳点点头，仔细看了看她画的京城军营分布图，道：“东西大营算是东齐帝的禁卫军，号称无万人，不过这只是个虚数，真正的人数三万顶天。守皇宫的侍卫还有东齐帝的暗卫最多两千人。流民进京后，东齐帝暗中调动人马。”他看了眼城墙的方向，“城内的兵马如今肯定有五千。东齐帝不可能把东西大营的兵马全弄进城。一是藏不住，而是养不起。”

他抬手在她画的地图外扩充，“边关的兵马不能调动，便是东齐帝有心，可远水解不了近渴，他若安排兵马进京擒贼，只能从金陵军营调动，用船从海上经海津港口过来。”

“港口没有驻兵？”

“有。”贺兰临漳道，“盯着港口的人太多，一旦港口驻兵有动作，便是打草惊蛇。金陵卫靠岸未必要经过港口，只要当地驻兵清出一个位置停船，便能神不知鬼不觉。”

贺兰临漳算了下东齐帝从他这里弄到的糙米，又估算了京里的粮食，“我们曾经猜出东齐帝的私库空了，这些银子会不会换了粮食？最初余江附近灾情传到围场时，我亲自去余江，余江却并没有灾情，地动是我到余江之后才发生的。隋先生送回来的消息也比东齐帝身边的消息晚。”

“所以……东齐帝很可能是以天灾为借口，调动兵马，最后天灾真的来了？”洛夕瑶有些不可思议，“不对，应该是有预兆的。”

“骑兵先行，便是避人耳目三天也能到京城。步兵一天能走五十里，倘荣慧大长公主的兵马真藏身在魏县和余江左右，他们跟着流民陆陆续续走，一个月也能走到。这么算，京城已经被包围了。”

洛夕瑶道：“其实，我们可以等他们争完再来。”

贺兰临漳道：“解决了内忧，便要对付外患。这个时候不加以干涉，不等我们强大起来，东齐就要对我们挥刀了。”

“也好。我没有行军打仗的经验，这回好好学一学，日后骑马上战场也不会抓瞎。”洛夕瑶道，“漠北对不起你，东齐对不起我，身在局中，身不由己呐！”

“心疼百姓？”

洛夕瑶点头，“你不心疼？那可都是一条条人命。不过开战是早晚的事，不是你我能够左右的。我们若是说得算，掌兵时便能让士兵不扰民，若是说得不算，一切休谈。安天下的前提是保自身。我虽不想牵连无辜，可我到底是人不是神，是人便有私心，我的私心就是要活着，我得先活着。”

贺兰临漳道：“我是想着倘若可以，我们混进太子府或三皇子身边。二皇子身边有钱玉茹和苏嘉言，康平侯府好似也同二皇子暗通款曲，接近二皇子风险太大。”

洛夕瑶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又抬眼看了看他，“我们这样，加入流民中不是最方便？荣慧大长公主身边最好混进去吧？便是她兵马精而少，每个都彼此熟悉，可他们既将流民赶过来，必有用处。我们跟着混口饭吃，并不惹眼。倒是车队那边，万一同大长公主的人马相遇……”

“放心吧！有红明在，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有危险。”贺兰临漳道，“车队人多，劫持动静太大。”

“万一东齐帝劫持车队嫁祸给大长公主呢？”

贺兰临漳沉默片刻，道：“我进京，你追上车队。”

“不行。”洛夕瑶拒绝，“我会蛊术不假，可大长公主身边也有高人。你让我去刺杀某人还成，让我带兵打仗……还是算了吧！我从未看过兵书，也未上过战场，咱们车队人马复杂，有尚书府给我的侍卫，有东齐帝安排的人马，剩下的便是你这些年的积累。可隋先生离开时带了些人，你让人藏银又分了些人，剩下的……你便是放心交给我，我还不放心自己呢！有多大的肚子端多大的碗，这件事情恕我不能答应。”

她除了力气大，轻功兵器都不擅长，别说打了，被围住能不能跑掉都是问题。若她不在，为了得到她的消息，王嬷嬷等人还有活路，若她在，不是给人机会连锅端吗？

“最好的办法是你回去，我进去。”洛夕瑶说这话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这次进京是为了打乱东齐帝的部署，若谋反之人成了，便想办法保住东齐帝或者太子；若谋反之人败了，便给她逃出生天的机会。只有如此，才能让东齐上下顾不上边关动静。这事我能做，也能做好，何况何管家被你留在京中，我进去后不是全无帮手。实在不行，还有四姐姐和钱玉茹。”

说着，她又问贺兰临漳，“何管家身边可有能用的大夫？”

贺兰临漳道：“有是有，可同丁振还有江三金比不了。”他想了想，道：“丁振在车队中，我让人把他绑了给你送来。”

“你都不问问我要做什么？”

“你要，我有，便给你。”

洛夕瑶有蛊虫不假，可蛊虫是有数的，她又不能撒豆成兵，使得蛊虫无穷无尽，万一蛊虫不行，有个懂行的人在，还可以下毒不是？

当然，毒术她也懂，可她懂的都是要人命的，有时候不大方便用。

“事不宜迟。”洛夕瑶道，“你趁夜离开，追上车队。此次分开，各凭本事。我这里，定会尽力而为。你那边也一样。”

分开是他先提的，可事到如今，舍不得的人反而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