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四娘缠着洛夕瑶不放，追问道：“那些都不急，你先告诉我父亲最近到底在忙什么？不能因为你们聪明就把人都当笨蛋啊！被瞒在鼓里有多生气你知不知道？”

洛夕瑶一愣：“你都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你怎么给我送来的？恶人先告状说的就是四姐姐你呀！”

洛四娘将信笺展开，道：“你看，这里的墨把字弄花了，这里也是……再看信笺上的花枝纹路，这个方向顺下来，不就是九娘二字？你不知道啦，围猎的帐子中没有书房，父亲就让下人用屏风隔开一个角落用，平日里不让别人动的。父亲让我帮忙收拾桌案，我就觉着奇怪了……”

洛夕瑶道：“大伯父说，余江发生地震，钦天监说地震后可能会有水患。原本小道消息是余江附近有旱情。”

“水患？旱情？”洛四娘蹙眉思索，“什么小道消息这么不可靠？完全相反啊！不过余江算得上是东齐粮仓，若真出了问题，后果很严重的。搞不好陛下要下罪己诏……哎，好在父亲不是阁老，不然也得跟着被罚。不过，父亲告诉你做什么？等你去漠北的时候，灾情应该都……”

“能让大伯父都头疼的灾情绝不是几日能够解决的。”洛夕瑶道，“余江地震若真引来水患，也有可能引来瘟疫。再说无端端地怎么会有旱情的小道消息传出来？要知道旱情之后多有蝗灾，若受灾面积大，整个东齐都会动荡起来。我实在想不出传消息的人要做什么。”

“你想不到的事，我就更想不到啦！真闹灾了，大家就捐银子捐粮食呗！不过这都不是我们能管得起的事，顶多有灾民在附近，让道观和庙宇施粥。”洛四娘跟着府中的人施过粥，对此还算熟悉，“你不知道，承恩公府就因为施粥差点儿就闹出人命，太后娘娘跟着丢了好大的脸。”

“你说的是年节时候的布施吧？”

洛四娘颌首，“对。太后娘娘信佛，贵妃娘娘信道，宫里贵人年节都给这些慈善之所送银子送粮食，京里有头有脸的肯定也得跟着做。哎呀，这些都不是我们能管的，我们顶多就是送些银子过去，先说正事。”

洛夕瑶挑眉道：“这还不算正事？”

“我方才说的是什么来着？你别说话，让我想想！”洛四娘的眉心皱出两个小包，“啊！我想起来了，大姐姐，大姐姐呀！九娘你不知道，我简直要被她的虚伪给气死了！”

洛夕瑶十分怀疑，“怎么气的你？”

康平侯府被东齐帝申斥后，康平侯回去就约束上下，谨慎行事。康平侯夫人先一步带着被罚的姜媛回京，康平侯能对儿子严厉，总不好直接教训儿媳妇，可此事到底因洛府而起，他虽是只笑面狐狸，可目光中还是会流露出对洛大娘子的不喜。

洛大娘子聪慧敏锐，又习惯端着自己，康平侯指桑骂槐的说了几句，她就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回去越想越不高兴，刚好母亲让丫头来请，她也就把怒火发到洛四娘身上。

洛四娘如何能忍，姐妹二人在洛夫人面前就吵了起来，偏巧洛夫人还拉偏架。倒不是洛夫人不喜洛四娘，只是大女儿已外嫁，她更心疼一些。何况大女儿待字闺中的时候，洛夫人就偏疼她。

洛四娘找洛尚书哭诉，洛尚书才让她去打理他的书案，也算给她找个事分散注意力，洛四娘敏锐地发现他在书案上的信笺，便把自己当作信鸽来送信了。

就这么点儿事，洛夕瑶很是无奈，“不高兴骂回去便是，再不解气就动手呗！你不是说大姐姐贤惠端庄吗？那动起手来肯定不是你对手啊！”

洛四娘低声道，“倘是母亲不在还好，在的话，我哪敢啊……”

洛夕瑶简直听不下这种窝囊话，翻白眼道：“真是个外强中干的！你嫁人前好好让大伯父查一查徐彬瑜，别回头被吃了还帮人数银子。”

洛四娘被念叨的耳朵发烫，忽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你不是要给贺兰王爷绣荷包吗？我见你最近总是有意无意地画古古怪怪的字，你看这个花样如何？”

什么？她什么时候说要绣荷包了？洛夕瑶傻住。

直到看到竹叶样式，洛夕瑶才反应过来，洛四娘说的是刚到围场那会儿她让其研究苏嘉言竹叶荷包之事。

“这是……”洛夕瑶拿着一张布满小字的花样子，“这是什么字？”

洛四娘道：“这是梵文啊！是不是看不出来？”她起身拿了个铜镜过来着照，“这样看呢？”

竟是梵文？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洛夕瑶拉住洛四娘的手，“四姐姐，你是怎么想到的？”

洛四娘眼中露出一抹得意，“我看到的！我和大姐姐吵架，她气得拍桌子挂了茶壶，弄湿了衣袖，母亲担心她被烫伤，帮她冷敷，我刚好气得坐在她对面，便看到她手腕上一串刻了经文的珠串，然后我就想到你了呀！你都不知道，你最近一坐下，只要手边有茶水汤水什么的，你就会用指尖沾着在桌上写写画画……”

“四姐姐，你可真是我的福星。”洛夕瑶抱住她用力晃了晃，松开她后用指甲沾着一边的茶水快速在桌上写了一句话，“这几个字姐姐可认得？”

洛四娘叹息道：“我能认出梵文，可我不会说也不大会写。不过你写的这句话我还真知道，这句话出自《无量寿经》，外祖母生病时，我见母亲抄过此经。”

“《无量寿经》？”洛夕瑶看着桌上的字迹慢慢消失，不经意地问：“大姐姐手串刻的也是《无量寿经》？”

“怎么可能？《无量寿经》好多字，怎么刻得下？大姐姐的手串上刻的不过是咒心而已。”

“大伯娘那里可有《无量寿经》？”

洛四娘点头道：“有，母亲每日都会看。”

日日看的话，她就不方便借了，以免打草惊蛇。左右都要进京了，她可以在路上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