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夕瑶上辈子就不没听说过围猎的事，所以有些好奇。

“我看陛下挺重儒学的，儒家不是总说春为万物生发之际，不宜杀生吗？这会儿已是五月底，陛下围猎不是说动身就能即刻动身的，总要准备些日子，想来就是六月中旬了。六月天气虽会热起来，也算不得入夏，还是春的尾巴。为何要选这个时候围猎呢？”

冬季万物萧条，纵然猎场有人专门饲养兽类，也不好大肆围猎，毕竟皇孙贵族可以划区域，可朝中大臣就没这份幸运了，到时候都空手而归，多没脸面？

让洛夕瑶说，围猎最好的时节是秋季才对。

秋高气爽，兽类肥美，多好的时节啊！

“是为了纪念崇义皇帝。”芳菲在宫里多年，这点儿事情还是知道的，“那会儿战火纷飞，百姓日子苦，崇义皇帝便下旨让宫内缩减开支，就连日常用膳，都是一荤一素一汤品，水果也有限制，品级不高的，是没有水果、点心什么的。可这样也不是办法，他便决定狩猎，谁猎到了，谁就有肉吃。而且狩猎还能彰显国威，所以即便日子好起来，春末围猎的规矩却是传了下来。”

洛夕瑶道：“原来如此。”

芳菲蹙眉，有些担心，“姑娘若是也参加围猎，身体就要先康复，如此一来，可会招致陛下不满？”

木香不满道：“姑娘都装病好些天了，又不是什么重症，不过是太医院误诊以为传染罢了！总不能让姑娘装病一个月吧？倘如此，就是人好好的，都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了！”

洛夕瑶无所谓道：“待我痊愈，陛下的圣旨就该到了。日后你们都是要随我去漠北的，管东齐京城的人说什么呢！再说了，即便是说，他们也不过是背后议论，哪个敢当面说三道四，我拔了他们舌头，想来就没人敢了！”

听着她云淡风轻的话，芳菲硬生生抖了抖，“姑娘说得是。”

第二天，洛夕瑶想着让芳菲去找丁太医，不如她自己去，万一丁太医不给面子，她还得再跑一趟，何必呢？

谁知半路上，却有人拦她。

“这不是病了的九姑娘吗？”说话的人年纪不大，声音带着小女娘特有的尖锐。

洛夕瑶转头看了一眼，不认识。

看年纪，也不是洛府的姑娘。

倒是芳菲神色一凝，竟然遇到这个小刁蛮——康平侯府小郡主姜媛。

洛夕瑶理都没理，转头就走。

姜媛怒道：“洛九娘，你给我站住！我同你说话你没听见？”

洛夕瑶余光一扫，便看到有人闻声而来，她轻叹一声，“日后出门得看看黄历，免得遇到喜欢挡路的狗。”

她说话不高不低，刚好附近的人都能听见。

姜媛双眸微微眯起，“洛九娘你说谁是狗！”

“哪个挡路我就说哪个！都说好狗不挡路，怎么？这位不知道从哪来，至尚书府做客的姑娘连狗都不如？”

姜媛是康平侯府嫡女，又是老来女，很是得康平侯的宠爱。

前些日子她随母亲去礼佛不在京中，方回府便听说洛夕瑶的风头，于是她知道二嫂今儿要回洛府，便带着姐姐妹妹缠着二嫂非要跟来。

纵然康平侯府其他姑娘不想来，也不好驳她脸面。

洛九娘是谁？这位可是远在平城时就搅动风云的女娘，她们虽也好奇，可好奇心杀死猫，比起平安来说，好奇之心不值一提。

“洛九娘，你同传闻中一样，真真是个粗鄙之人。”姜媛比洛夕瑶矮，她为了有气势，没有走到洛夕瑶面前，而是选了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然后偷偷踮起脚，又努力把脖子伸长，好让她的目光能给洛夕瑶带来压迫。

“你哪位？”洛夕瑶淡淡挑眉，“说你是狗你都依然挡路，可见姑娘你的家教也不如何好呀？而且，做客就要有做客的样子，来别人府上作威作福，显得你很厉害？若我说你是挡路的狗便是粗鄙之人，你呢？又是什么人？”

姜媛眼中闪过怒意，“来人！此人见我不行礼，给我拿下！”

洛夕瑶后退一步，轻轻抬手，笑意不达眼底，“越说你胖你越喘是吧？尚书府还轮不到你当家做主！”说完，她看向匆匆而来的洛四娘和她身后的妇人。

观洛四娘的姿态，此人定是她姐姐。

洛尚书长女嫁入康平侯府，此女嫁入三皇子府。

即便是皇子侧妃，也不能自由进出，想来这位应该是大伯父的长女了。

那么眼前这位，就是康平侯府的姑娘。

如此张狂，定有封号。

姜媛冷笑道：“你若还是平城洛九娘，本郡主便不会挑你的规矩，毕竟穷乡僻壤来的女娘，能懂什么身份尊卑？可你如今不一样了。你是进宫同大长公主学过规矩的，听闻皇后娘娘还夸赞过你，如此，你总不会还不懂规矩吧？我是郡主，你是贫民，你见郡主不用下跪的？”

芳菲想分说几句，她随侍皇后时，同姜媛见过几次，甚至还帮过她一些小忙，算是有些香火情。

可洛夕瑶却一个眼神就把芳菲钉住。

明明洛夕瑶也没说什么，可芳菲就是从她眼中看出了风雨欲来。

她有些怕。

谁亲眼看过洛夕瑶砍头如切瓜能不怕？

芳菲毫不怀疑姜媛真惹怒洛夕瑶，洛夕瑶会让姜媛血溅当场。

她家姑娘的胆子和手段，没点儿想象力想不出来。

“你说你是郡主你就是郡主了？我不信郡主会如此没有礼数！若你在尚书府都敢如此咄咄逼人，在外更会不可一世。待我面见陛下时，定然要问问陛下，东齐郡主封号是否只看出身，不看品性？”

“哈！就你还和我谈品性？满东齐品性最差的人不是你吗？洛九娘！你不要以为你做的那些龌龊之事无人知晓！你去同陛下告我的状，我还要告你的状呢！就你这样的去和亲漠北，简直就是把东齐的脸丢到漠北去！贺兰王爷同意娶你，定是被你蒙骗，我今日就要拆穿你的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