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报，收到大海指第433号。”

“念”

“启用3号通讯密码，10分钟后接受枢密令！”

听到这句话，在旗舰大凤号上坐镇的小泽治三郎浑身一震，随即如有千钧重担压在肩上一般，摇摇晃晃站立起来，脸上露出郑重的神色，盯着舰桥外的夜幕一言不发。

几位心急的参谋看他迟迟没有行动，差点想出声提醒，全部被参谋长草鹿龙之介摇头阻止了，后者静静地看着小泽，既不催促，也不上前越位去接受命令。

令人窒息的沉默一直持续着，时间仿佛已停止了一般，只有舰桥里的挂钟在滴答滴滴地行动，仿佛要与人心脏的跳动形成共鸣一般，草鹿龙之介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小泽，既不出声，也不行动

一直过了5分钟，小泽才缓缓转过身来，用平静的语调说道：“启用3号通讯密码，准备接收枢密令！”

按照日本海军作战规范，联合舰队及其它作战部队均受军令部领导。这时采取两种形式，一是军令部总长传达的奉敕命令大海令，二是根据命令中“关于具体事项，由军令部总长给予指示”的条款，由军令部总长下达大海指，但在堀悌吉出任海军枢密使这个前无古人的官职后，又新增了枢密令，规定枢密令的地位和重要性高于大海令和大海指。

只是，枢密令到现在为止除第一条是关于枢密使就任通知外，还没怎么对外公开使用过，现在这个时间点，又是枢密令，又是启用3号通讯密码，谁都只要要出事1号、2号都是海军日常联系的通讯密码，3号是超常规以外的密码等级，除海军要害岗位，没人知道，更不必说被国内或陆军方面截获后得知了。

“海军枢密使最高指令：帝国圣战近4年来，我无数忠勇之海军将士前赴后继、浴血四海，虽屡屡外挫强敌、内惩国贼，但仍民生凋敝、国势维艰究其原因，实乃奸佞之贼为谋其私利而不惜阻塞言路、隔断圣听、搬弄是非、欺压国民以致将士忠骨枕籍而无所获，人民血汗连结而不得安为帝国长治久安、切实发扬八纮一宇精神计，我众将士殚精竭虑、众志成城拟定大日本帝国海军全军将士恭请厉行改革、明定国是请愿书，希冀能改良制度、刷新政治、排斥奸佞、惠及一亿国民

海军枢密使、元帅海军大将堀悌吉已率先签署，海军省、军令部、各战区、各舰队官兵纷纷联署

我等百万之众，一片赤诚，不惜粉身碎骨，不惧流言诽谤，唯愿我国家励精图治、国民长治久安”

“通知各舰，执行命令！”

“执行命令！”

“执行命令！”

一道道命令快速传递下去。

借着这个空档，草鹿龙之介上前一步，对小泽治三郎道：“长官，我理解你的心情，但帝国和德国不同，要做一个纯粹的军人真的很难。”

小泽点点头，叹了口气：“执行命令吧。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你我想做一个好军人、想做一个纯粹的军人，首先要能服从命令，连命令都不能服从，再纯粹又有何用。”

草鹿龙之介点点头，不再吭声。

实际上，发布这道指令前曾经有过讨论，焦点就在于代理联合舰队司令长官的小泽治三郎大将会不会执行命令，因为小泽在德国3年，来不到3月，又未经历天诛国贼事件，还不能彻彻底底算是自己人，偏偏他的位置又很重要，因此松田千秋在传达命令时曾经考虑让冢原接管权力并发布指令，但堀悌吉拒绝了，他要求还是让小泽行动，只有在小泽明确不奉命的前提下再通过草鹿龙之介和其他舰队司令将指示传达下去。

理由很简单：在堀悌吉看来，小泽人才难得，关键时候要予以重用，否则干脆就不要用，遮遮掩掩反而上下猜忌，诚为不美

现在看来，小泽虽然痛苦挣扎了几分钟，但最后还是走到这条轨道上来这次是海军统一行动，除非你不想当海军了，否则无法避，连一直反对的山本五十六不也最后乖乖去大和号上办公了么？

武藏号甲板上，西村祥治召集官兵做动员训示：“你们这次立了功劳，转战上万里，过国家开疆拓土、镇压敌国，你们觉得，我们应不应该拿犒赏？”

“应该！”

“大战4年来，无数将士前赴后继，才有现在这个局面，军功授田要不要执行？”

“要！”

“现在，国内有一群无耻的国贼，攻击我们，胡扯这次作战根本没有打仗，敌人都跑了，我们只是去游玩了一下，又没什么伤亡，犒赏不用发了，功劳不用记了，发点慰问品就可以了你们气愤不气愤？”

“气愤！”

“还有的国贼说，海军授田占用的都是他们的东西，要用军费补偿，要国家拿钱补偿他们的损失，面对这样无耻的嘴脸，你们还能忍耐下去么？”

“不能！”

“诸位长官为改变帝国积弊，谋求万世基业，拟定了改革方针，却被奸佞小人攻击为操弄权柄，你们能视而不见么？”

“不能！”

“不能！”

“不能！”

“凡赞同厉行改革、刷新国政的爱国官兵，向前一步走！”

“凡愿意坚持心中正气、忠诚报效的爱国官兵，向前一步走！

“凡认可讨伐国贼、肃清奸佞的爱国官兵，向前一步走！”

“哗哗哗哗”队伍向前整齐地走了三步！

几个参谋听了之后连连点头，西村长官已把柴崎惠次的全套动员本领都学到家了

动员完毕之后，西村祥治大手一挥，早有人掏出一堆白布，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尊皇讨奸”字样，他率先将白布缠绕在自己的额头，其他人都一起缠绕起来

“板载！板载！板载！”

“要改革！清君侧！天诛国贼！”

“尊皇讨奸！天诛国贼！”

“板载！板载！板载！”

类似的一幕幕在其他船上全部上演着。

就连跟随舰队国的部分南方军陆军官兵，听说海军为给陆军将士同样争取军功授田，恭请改革、刷新政治时，也一个个热血沸腾起来，纷纷自愿要求加入

在军官们带头下，沉寂许久的东日本海上的钢铁巨龙排成方阵，唱起了嘹亮的军舰进行曲：

走向大海，

尸随浪浮海面；

踏过高山，

身自凋零没野草；

吾为君亡，

死而无憾！

7月30日，全军抵达东京湾并整顿完毕，归联合舰队总旗舰地位的大和号冉冉升起了z字旗：“皇国兴废在此一举，全体将士奋发努力”

摊牌的时候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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