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仙道，只需道心呼应天地，心境便能够稳固，掌控住那一身的修为。

魔道的魔心求得是随心所欲，即便最后同样需要感悟大道求得超脱。

但随心所欲嘛，毕竟还没到最后一步，就算一直都不如感悟大道，对于魔道来说都完全没有影响。

感受着四周灵气对自己隐隐的排斥，周清突然觉得这情形，就好像是他学坏了以后被女神甩了一样。

他不体贴，不温柔，不像个舔狗了，人家灵气小姐姐自然也就不喜欢他了。

可既然已经入了魔，学了怪，周清倒也没必要像以前那样，需要先放出法力牵引灵气，这才能够将其融入体内吸收炼化。

就只是微微张开口，那散发着黑红色的法力，便直接在周清口中形成了一个漩涡，将无穷无尽的灵气，直接吞噬进了经络当中。

如果说之前是潜移默化的吸收，虽然不多但每时每刻都在积累。

那么现在周清就是直接在抢，硬生生将附近的灵力撕扯下了一块，毫不掩饰的吞进了肚子里。

痛快自是痛快，不论数量还是速度，都远远不是此前那副慢吞吞的吸收，能够与之相提并论的。

一如品茶与饮酒，前阵温润淡泊，自寂静中感受着微苦之后的回甘，而后者则是带来了前者，永远都给不了的畅快。

唯一不好的地方，或许也就只有那烈酒入喉，宛如烧刀子，顺着咽喉不断割裂搅动的刺痛感了。

额头上渐渐冒出冷汗，周清知道踏入魔道，既然免除了悟道这一难关，那么自然是一定要付出代价的。

由原本的仙道的同化天地感悟世界，变为现在魔道的吞噬天地我就是世界，他怎么可能会不付出代价？

事实证明他猜对了，确实需要付出代价，而且这代价还仅仅只不过是个开始。

但他却没有猜到，这个代价竟然会从一开始，就这么来劲这么舒爽，都给力的让他有些上头了。

剧烈的疼痛自胸腹开始蔓延至全身，黑红色饱含着周清的种种负面负面情绪的不详法力，正随着数量的不断增多，一刻不停的替换着他身体里原有的法力。

无数昼夜凝练转化而来的轻灵法力，修炼被侵染上一丝丝黑红，而后彻底从本质上开始了蜕变。

周清本以为在经历了那么多以后，之前在忍耐疼痛这一块，他多多少少还是有那么些许自信的。

也不过就是躯体再造，他又不是没有经历过，不论是自己使用药物，经由药力洗精伐髓。

亦或者被外来的力量强行打碎躯体，然后再被那鬼气侵蚀再塑肉身。

他全都已经经历过了，由内而外带着过来人的自信与坦然，第一次那么疼痛难忍都咬着牙挺过来了，第二次他甚至都没什么感觉了。

按理说事不过三，这都已经第三次了，就算他做不到如关二爷那般喝着小酒下着棋，随随便便就把骨头上的毒给挂了，就像没有这么一回事似的。

那也应该是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想笑，想让这疼痛来的更猛烈一点才对。

呵……可结果……

现实中哪有那么多装逼的机会？那个不是在苦苦的熬，无力却又不甘心的不停挣扎着？

脑中原本纷乱的杂念随着疼痛一个个破碎，眼睁睁看着那散发着不详的法力顺着上丹田的经络，宛如蝗虫大军一般涌入识海。

周清原本还能维持清晰的头脑，瞬间变直接炸裂了开来，意识浑浑噩噩只知道疼痛还在蔓延。

破碎的神宫随着黑红色的侵染而快速恢复，曾几何时散发着璀璨毫光的剑阵。

此刻被缠绕上了混混魔气，失去了那神采飞扬的华丽外表后，身下的唯有阴沉恐怖，和那坚如磐石几乎不可思议的沉稳气息。

什么是仙？什么是魔？

比起依靠着气运加持，被冥冥中的命运掌控，却又丝毫不知的仙。

魔就是靠自己啊，天地不给灵气，那就去抢。

天地不给感悟，那就将自己的意志，磨炼的比天地还坚硬，去和这天地碰撞，去从它身上咬下来。

术法什么的全无所谓，不能随心操控灵气也没有关系，只要这魔躯万劫不灭，只要这魔血永存世间，只要这一刻魔心还没有死，纵使千百万年依旧如初。

这样的修行之法如何不是魔道？

整个世界都在改变，都在不停的前进，唯有你这魔道却还保持着原来的模样，停留在最初的时光，丝毫都未曾为外物所改。

这样的魔，实在是被这不断前进的世界所厌弃，实在是被那些高高在上的仙神所记恨啊。

对于同过去自己相似的人，大多数前行者都会对其报以善意，就好像实在帮助当初的自己一般。

可若是等到了该放弃的时候，你没有同他们当初一样放弃，一样去改变自己，适应这个世界的时候。

曾经给过了多少的善意帮助，现在便会有多少的记恨与不满。

人总是看不得别人比自己好的，大道亦然，凭什么我们都被世间砍得面目全非了，你却依旧还是不愿低下头认清这个现实？

那颗平缓跳动着几乎都已经停止下来的心，此刻随着气血翻涌而不断擂鼓。

砰砰跳动的声音，带着一股莫名的律动，勾连着天上夜空中的云层，不断汇聚化为一层层黑云。

月华顺着内心处赤红玄妙的纹路倒转，染上点点赤红回归明月。

漆黑的眼眸挣开，丝缕鬼气环绕周身，衬得周清那带着几分邪魅霸道的脸庞有些渗人，即便只不过是面无表情而已，却还是一眼就能让人觉得心中恐惧。

“道韵没了吗？倒是这鬼气……原来是这么回事？呵，还真是无趣。”

血月夹杂着磅礴月华归来，径直涌入周清那一双金光色的眼眸之中，逐渐将其染红而又归于漆黑。

脸上的魔纹随着心意缓缓淡去，就只是平平无奇的一眼而已，就连一丝法力的痕迹都没有。

但周清却就是看穿了这一直让他困扰，不清楚其具体来历的鬼气，究竟是个什么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