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那起此彼伏，明明不尽相同，却又同样呆板毫无感情色彩的话语。

即便周清现在已经处在了一种，人之将死时的贤者模式当中。

却还是觉得自己被吵的一阵头发，就好像在脑门上套了一根绳子，然后有人在不断将其收紧一般。

“我说，你们都能别吵了吗？反正等一会我就过来陪你们了，就不能让我安静的等死吗？”

“再说虽然确实是我杀的你们，可要不是天上的那个混账玩意，老子才懒得多看你们这群渣渣一眼。”

烦躁无比的朝着四周的鬼魂嚷了一声，如果不是想省点力气，再多和天上的陆染拼一会，周清真的是很想直接就灭了这群鬼魂。

他有错他认，来寻仇他也全都接着。

可事情又不是他一个人做的，干嘛一个个全都来烦他一个人啊？

是看他现在快要挂了，所以比较好欺负吗？

所以说人性这玩意，还真特么是欺软怕硬，肮脏的不行啊。

睁着仅剩的一只眼无语哽咽中，周清就这么冷冷的看着他们朝自己走来。

这么大的大宝剑就在这了，他们这是看不见还是怎么的？就算是想要送死也没有这么坑人的吧？

轻叹一口气抬起头，即便心中清楚的很，即便没有这些鬼魂消耗，他残余的力量也撑不了太久了。

剑锋所指的那片虚空依旧坚如磐石，可哪怕只是前进了一分一毫，周清也还是不愿意就此放弃。

咔嚓

继随着泪痕而失去感觉与光明的左半边脸，清脆的骨骼破碎声，就这样清晰的自周清心头响起。

不需要低头，周清就知道自己的右腿腿骨，此刻也如同那消失了的左臂一般，彻底化作了能量，供养起了这滔天剑锋。

仙人天劫陨落后，一身修为自然会重新归还天地。

周清面对的虽然不是天劫，但既然同样是修仙者，那么这个定律，便绝对无法被其打破。

修仙修的是道，不同于那些玩弄精神力的假道士。

他们充其量也不过就是一群借天地之力，被其操控的高级工具人罢了。

自周清踏入仙道伊始，即便他的功法早就已经被其魔改，同传统的理念早已大相径庭。

可他身体却也是早就从单纯的血肉之躯，一步步变成了由灵气构筑，打磨而成的精致艺术品。

这一刻周清似乎有些明白了，为什么修仙之人夺天地之造化，化天地之力为己寿，却还是能够大行其道。

仙人，不过就是精纯了许多的灵气罢了，活着的时候确实各种大盗不止。

可在陨落的那一刹那，其毕生钻研磨砺出来的法力，却将成为整个世界向更上一步迈出的助力。

只要修仙的人死的永远比活着的多，那么天道便能够借助众生的力量，不断完善补全自己。

他之前的所作所为，所想过的报复方法，在这不可避免的死亡面前，根本就没有半点用处。

甚至于他的这个推广修仙的想法，还很有可能会被世界意识利用。

助其在不知道多少年后转变为修仙界，乃至于传说中的三界系统。

人力的悲哀在此刻尽显无疑，无论周清做什么，只要他还会面对死亡，那么一切便毫无半点作用。

终究是要尘归尘，土归土将一切还给天地的。

而他目前为止能够做到的反抗，也就只有继续维持着剑锋，不短刺向天穹之上的那道人影。

失去控制的法力终归被天地吸收吞噬，而后被其同化消失无踪。

但至少在目前他还能够控制住的时候，这份力量便绝不会为对方所用。

只要他能多消耗一些，即便总会有残余法力，被其吸纳得了好处。

但至少这好处不会有那么大，不至于让他的心里那么不爽。

最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做嫁衣裳。

想要要他的所有努力，所有钻研出来的成果？

那就不要怪他将这嫁衣直接给死了，能拼上算是你的本事。

即便结果注定不能更改，他的所作所为也只能被称得上胡闹。

但他就是要这么做，人杀不了，天逆不了，难道他连添个堵，恶心恶心对方都做不到了？

滋~

宛如烈火烹油的声音陡然自剑光之外响起，一缕青紫色的烟雾陡然升腾。

很弱小，很微弱，但他确实存在，并且还缠绕在了周清直指陆染的剑光上，为那一道临近崩溃的剑光，增添了一道莫名的纹路。

一丝清凉夹杂着怨毒的灵气融入身体，感受着那隐隐开始恢复起来的知觉，周清下意识看向了剑光之外。

原本那几道因为临近武馆，而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鬼魂此刻早已消失。

无数陌生的面孔自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浩浩荡荡宛如阴兵借道，一眼望不见边际的存在。

浩浩荡荡的都是鬼魂，虽然周清杀了很多人，但现在来的这些，却绝对不是他杀得那些人。

单单就是这数量，便已经远远超过了，周清至今为止所杀过的所有人了。

甚至于有些鬼魂身上的服饰，虽然周清看不懂其代表的含义。

但其上那古老无比的莫名韵味，却昭显了对方的身份并不是新鬼，甚至都不是这个时代的存在。

“我不甘，我不甘。”

“凭什么要我死？贼蓝天我不服。”

“天命不可违，天命不可违。”

“愿以一身血，换的苍天开眼看。”

“公道的事情你不管，却要帮着他杀我？”

“贼老天，你算什么贼老天？”

“天要亡我，是你这天要亡我。”

“人事已尽，天命我不服。”

“不停你的就要死？就因为你是老天？”

“我段九龙，轻声最不信的就是天命。”

“含辛苦苦三十载，你要我顺应天命？”

一道道不甘的声音响彻耳边，或是豪气冲天，或是斗志昂扬。

虽然只有只言片语残留其中，但周清却能感觉到，这些人生前都是强者，至少大多都不必他弱。

随着一道道鬼影没入，原本金光耀眼的剑影，此刻硬生生被织罗出了一道道青紫色的纹路。

“咔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