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又怎样？你最好离我妈咪还有琪琪远一点。”鹿飒对上男人漆黑的眼睛，丝毫不露怯。

“你在命令我？”

男人一挑眉，难得没有因为一个人对他这般口吻说话而生气，反而起了逗他的心思。

“我若不呢？你又能怎样？趴地上偷听的小屁孩。”

鹿飒一听，顿时恼红了脸：“你可以试试！伤妈咪心的坏男人！”不仅欺负妈咪，还伤害到了琪琪。

昨晚又踹了叔叔一脚，今天居然还强行带走他们两个人！要不是他还没长大，苏老师请假回家了……

小男孩暗自握紧拳头。

傅慎承一下冷了脸，直起身：“鹿飒，你本就是个孩子。这种药品不要过多接触。”

要不是麻醉剂，或许昨晚他就能和鹿蓁说开。也不至于早上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地板上，头疼得厉害。若是一朝不慎，被鹿蓁沾到了，对她身体不好。

“你还是个孩子，不懂大人之间的事正常。以后不要再说那些话。”

说罢，男人转身欲走。

鹿飒本想回一句“无论如何，你伤到了妈咪，就不可原谅！”，但是聪明如他，敏锐察觉出傅慎承的状态不对，识趣地没再开口激怒他。

门被关上，房间陷入别样安静。鹿飒不适地扭扭身子，突然他想到什么，趴在地上往床底一看。

果然，他用来盛药品的箱子不见了！

鹿飒黑着一张小脸，翻来覆去一夜没睡好。

好不容易睡着了，没过多久，闹铃又响了。

一直以自律自持的鹿飒，第一次萌生了赖床的念头。然而还未付诸实践，鹿琪噔噔跑来敲门：

“哥哥，起床啦——”

鹿飒只好离开暖和的被窝，翻身下床。

苏禺颜请假不在，只有做事的张妈一直在楼下活动。鹿飒漫不经心地搭着积木，随口应着鹿琪的话。

“哥哥，这样好不好看？”

“嗯。”

“哥哥，这样呢？”

“嗯。”

“哥哥，你是猪吗？”

“嗯……嗯？”鹿飒抬头，对上鹿琪气愤的小脸。

“你敷衍我！……”她一跳，扑在鹿飒头上。两小只滚成了一团。

鹿飒只好先收起计划，老实陪鹿琪直到她午睡。待确认鹿琪睡熟后，鹿飒拿着自己的小电脑，避开张妈，溜出了大门。

虽然他进出思蓁公寓的机会不多，但是每一次他都留心观察。再加上逆天的技术，他破解了这里的防火墙，自绘了平面图纸。

鹿飒轻车熟路地躲进花丛里，果不其然，看到不远处有保镖在巡视。

他皱了皱眉，小心潜入了旁边的一幢房子。

思蓁公寓分为三栋独立的小楼，傅慎承把他们软禁在了中间那一栋。鹿飒凭借娇小身体，用草丛掩护自己，溜进了左边那一栋楼。

他小心推了推大门，见纹丝不动，只好另寻它法。

鹿飒抱着自己的小电脑，绕到了楼的侧面，看见了一扇打开了的窗户。

他左看看右看看，把电脑用活扣带绑在身上，借着楼梯先跳上空调外机，又手脚并用爬上了小阳台，小心向窗户靠近。

如果有人从远处看，定会大吃一惊。竟有孩子如此调皮，爬那么高！

鹿飒手脚并用，好不容易爬进窗户。他坐在窗沿上，小短腿小心试了试距离，这才放心跳下来。

这是一间画室。布满了高高低低大大小小的花架，颜料画笔满地都是。鹿飒小心避开地上的物品，往门口挪去。

画上有山有水，有水墨画，也有水彩、油菜等等。看得鹿飒不禁咋舌，傅慎承爱好竟如此广泛。

他快要走到门口，却被一副画吸引去了注意力。

那是一副水粉画。画面用大片蓝色渲染出繁星点点的夜空，一位女子坐在长椅上，陪着花坛里的玫瑰，陷入梦乡。

鹿飒皱眉，总觉得画面里的女子莫名熟悉。

他计算着时间，决定加快速度，而还没等他有所行动，门发出喀嚓声。

小鹿飒浑身一僵，飞快躲入一个宽大的桌子下面。

进来一个小男孩，蹬着一双黑色皮鞋。

鹿飒控制呼吸，尽量降低存在感。

傅思桢心情不错地朝一幅画走去——他还没画完，突然发现一支颜料被人踩到管体，流了出来。

阿姨不会不经自己同意进来，而他珍惜颜料，也不会这般粗心。那只能说明……

傅思桢警惕起来，目光扫过房间，最后停留在放了许多蜡像的桌子上。

雪白蜡像下面还垫了一层红布，完全把桌洞遮住。

傅思桢拎起一根棒子，小心朝桌子靠去。

躲在桌子下面的鹿飒眼睁睁看着，远去的小皮鞋又缓缓靠近。

“蓁蓁姐，到了。”

车内，鹿蓁睁开眼，抬头看去。

红鱼租了一栋写字楼，不过位置较为偏远，内部硬件设施也一般。

公司初期目标是奔着互联网科技这块领域去的，无奈资金供给不到位，被迫改行。

鹿蓁看中红鱼主推的游鱼APP，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它有较为完善是社区功能和受众基础。

到也不曾想过，红鱼会穷到如此地步。

而且听陈复海描述，公司一直在这里。

这就算从门口路过，任谁也想不到这是一家前互联网公司。

鹿蓁的到来让员工们惊惶不定，手足无措。

陈复海拿手帕擦汗，向两人介绍红鱼内部。

大致浏览一番，鹿蓁还算满意点头。

红鱼经历市场淬炼，虽外表其貌不扬，该有的部门还是齐全的。

鹿蓁又问了几个问题，随陈复海去看了游鱼研发部。

他们近期在研究一样新功能，却遇到了瓶颈。

陈复海解释道：“您现在可能觉得游鱼现在功能很流畅，事实上我们的算法推送并不完美，针对特定用户的个性化定制……”

然而，他还没说完，一阵电话铃响起。

小诗迷茫地接受众人好奇的目光，好一会儿才着急忙慌地掏自己手机，一面还解释道：“我记得我开了飞行模式啊……”

她捂着话筒走到一边，这边陈复海被打断，不免又开始紧张，磕磕巴巴开口：“我们的新功能贸然上线可能会与之前的……”

“蓁蓁姐，是傅总的电话。”小诗跑了过来，举着手机。

鹿蓁皱眉，最后还是接了过来。

陈复海接过助理递来的水，企图缓解紧张。但是今天注定没机会了。

鹿蓁听到电话那头的话，脸色严肃，风雷厉行道：“陈导，我临时有事。要麻烦你再抽时间。”

也不顾陈复海似懂非懂的迷茫，鹿蓁转头对小诗说道：“车我开走了，等会自己打车回公司。”

说完，马不停蹄出了门。留下两人面面相觑。

陈复海带着友好的笑：“殷小姐先休息一会儿？”

小诗全名殷诗，闻言露出笑容：“不了，我还要回公司。”

陈复海和助理只好目送着两人相继匆匆离开。

殷诗并没有第一时间回鹿氏，反而乘出租车，七绕八拐来到一片高度参差不齐的居民房。

她敲开一扇老旧的门，里面已经有了不少人，嘴里叼着烟，目光不加掩饰地看着她。

殷诗镇定穿过一片烟雾缭绕，来到阳台。

周青正和人下棋，见她来了，招呼她：“小诗，来，帮我看看该怎么走？”

殷诗咬唇，听话凑过去，看了一会儿摇摇头：“队长，抱歉，我不知道。”

周青挥了挥手，棋盘对面那人知趣退下，并细心掩好了阳台的门。

他一眼都没分给殷诗，继续盯着棋盘：“最近为什么没有汇报工作？”

一向温润的周青说这话也是往常般的温和，但跪坐的殷诗还是浑身狠狠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