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很久以前开始商九卿就一直觉得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年龄大了这些人十几岁，以至于他们已经完全不在一个辈分了？可问题是后来遇到的容辞也是如此，这就经常让她怀疑，大人，时代变了。

上辈子的时候她和现在可没有任何区别，但在那个时代基本上没有人会对她表达这种爱慕之情。和现在差不多，她也有过伪装，也有过撕破伪装，但大多数都是一些敬佩或者是仰慕，在伪装的外表被撕破后随之而来的是各种恐惧和算计。商九卿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以至于刚开始被人告白的时候她根本就没有当真，但后来发现这些竟然好像是真的。

之前已经经历过那么多次告白，再加上之前离恭烨也表现出了这种苗头，于是在此刻被离恭烨这样直白的说出像是求婚一样的话，商九卿依旧很淡定的坐在那里，脸上并没有出现多余的表情。

“为什么？”商九卿问：“这其实是我一直都想问的问题，为什么你会有这样的想法呢？”说着她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我并没有其他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在说出这种话的时候你到底在想什么？我的所作所为对你还有你的国家都造成了很大的破坏，并且我这个人你也已经足够了解，随时随地都可能背后捅你一刀。像我这样的人，为什么你会喜欢呢？”

“什么叫像你这样的人？”离恭烨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正是因为像你这样的人才是世间罕见，除了你以外，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的人呢。”

“这么说来，只不过是一种猎奇的心理？”商九卿非常认真的在分析这些喜欢自己的人到底在想什么：“因为从前从来没有遇到过像我这样的人，以至于在和我接触之后就产生了兴趣，随后进一步的误认为这就是爱情，最后就会告白？”

离恭烨刚开始还以为商九卿只是在问自己为什么要说出这样的话，此刻听到商久卿这样的自言自语后顿时意识到她并不是在问自己，而是从头到尾都对此感到疑惑。这也让离恭烨真是有一种滑稽的感觉，从开始到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对商九卿心生爱慕，甚至有的人丢了自己的国家来投奔她，还有的人宁愿打破伪装也要死皮赖脸的跟上，甚至还有的人放弃了自己的过去和未来，甚至连名字都不要就只求跟在她的身边……在这样的情况下那个简直象是能操控一切的人却始终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甚至在很多时候以为他们在开玩笑。

或许这就是权力顶峰所带来的一种幻觉，皇帝总是会疑心所有靠近自己的人，像商九卿这样的皇帝更是重中之重，在这样的情况下保持警惕是正常的事情，但离恭烨没有想到，她竟然是搞不清楚。

“虽然我不得不承认有些人确实是这么想的，但我可以向你保证的是，大多数人都没有这种想法。”离恭烨重新坐了下来：“这是一种棋逢对手的喜悦，像我们这种人喜欢的都是挑战与刺激，虽然可能说是一种成就和占有欲，但你为什么又不能觉得这就是喜欢呢？”

“只要有好感就是喜欢，只要喜欢的就是可以去追求的。”离恭烨说到这里对着商九卿张开了手：“你认为你的所作所为让人完全无法心生好感，但对于我，对于我们来说，正是因为这样你才会让我们感到喜欢。”

“简直像是受虐狂。”商九卿听到这番话后只能冒出这样的想法。

“这可不是什么受虐狂，这是一种完全平起平坐的交流。”离恭烨说到这里的时候看到商九卿杯子里的茶水已经空了，于是就给她添满：“我喜欢能够平等地和你交流战争，并且互相算计谁先谁后的阴谋。这种感觉是在其他人身上体会不到的，不说那些女人，就算是男人天底下也没有几个能够成为我的对手。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喜欢你难道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

“听你这么说，好像有几分道理。”商九卿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么喜欢这种感情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离恭烨正准备喝一口水，听到商九卿这个问题差点没直接把水给吐出来，他放下茶杯，用一种近乎夸张的表情看着商九卿：“我一直以为你只对周围的人防备心很重，却没想到你一直什么都不懂……好吧，看来就算是天才也总是会在某一方面有些空缺。”说到这里的时候离恭烨挽起了袖子，看起来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既然如此，今天正好有时间，我就帮你把你这些疑惑全都给解决了吧。”

商九卿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离溶液，不明白为什么他在提起这样的事情时突然好像变得很有精神一样。离恭烨并没有在意商九卿表情的困惑，而是直接就开始和她解释了起来：“所谓的喜欢就是看到一个人就会感觉非常高兴，并且一旦离开她就会觉得自己的生活顿时了然无味，无论什么样的情况下，只要能够看到对方心情就会变得很好。”

“哪怕是在对方做了不好事情的情况下？”商九卿出声询问。

“哪怕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离恭烨给出了非常肯定的回答，并且他直接拿自己作为表率：“就像是我一直都喜欢你，就算在知道你做出了这样那样的事情时，但也很难对你抱有厌恶，甚至有些时候反而觉得你做出这样的事情更加符合我对你的想法，每当我破解你的那些阴谋诡计时，就会心里想着世界上能够有你这样的人是多么有趣的一件事。”

“虽然之前有些不太理解，但听你这样一说好像……”商九卿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如果是我在面对这样的人的时候，说不定也会觉得对方很有趣。”

“其实完全不用带入，你就可以直接想象我做出这样的事情，你是怎么样的想法？”虽然是在帮商九卿解答问题，不过离恭烨也想夹带一下私货：“在知道我破解你那些计谋的时候，你又是什么样的想法？”

“感觉其实还不错。”商九卿这么说着的时候点了点头：“虽然能够一帆风顺也很好，但有人能够看出我的计谋，这一点还是让我感觉很高兴。”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看起来若有所思：“看来就算是我，也喜欢遇到那些能够让人出乎意料的事情。”

“所以说本质上你的感情和其他人是没有任何区别的。”离恭烨拍了拍手：“只不过因为长期的生活让你无法意识到这一点，你也从来没有往这个方向想，久而久之就成了这个样子。”

商九卿这次并没有反驳他只是沉思着什么，不过看起来她的表情和之前并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那副平淡的样子。

“不过我说了这么多，你看起来却还是没有任何想法，莫非你没有喜欢的人吗？”离恭烨本来不准备问这个问题，但看到此刻的商九卿突然有种冲动，最终还是问了出来。

“如果说完全像你形容的那样，那确实没有人。”商九卿这个时候倒是没有隐瞒，非常诚实地说出了自己的感觉：“但如果只是一小部分的话，还是有人的。”

“那个人是谁？”离恭烨立刻就问了下去。

商九卿看了离恭烨似是有些困惑他为什么问的这么快，不过还是很认真的回答：“唐湛。”

虽然早就猜到她说的那个名字肯定不会是自己，但真的听到答案的时候离恭烨还是有些违心，不过在听清楚这个人是唐湛的时候他突然又没有那么难过了。

毕竟这个家伙他很早以前就已经听说过，并且一直到现在都觉得惨，要是再如此惨的情况下能够换来商九卿的好感，那也只能说人生还没有太过完蛋。

“我早该想到的……”离恭烨这么说着的时候抓了抓头发，然后看着商九卿：“你有告诉过他这一点吗？”

“没有，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我喜欢他。”商九卿非常诚实的回答，而离恭烨在这个时候也突然觉得商九卿在这种时候着实有些可爱，总是运筹帷幄的脸上露出了完全不在状态的表情，说出来的话虽然直白但却异常真诚：“不过其实也没什么必要，毕竟我又不能给他想要的。”

离恭烨很想告诉她，唐湛想要的也不过就是她的心而已，不过不管怎么说，他们都算得上是情敌，所以离恭烨并没有打算帮他说话。

“既然如此，你也差不多弄清楚这个问题了。”离恭烨又重新提起了最开始的那个话题：“虽然我已经知道答案了，但我还是想问问你愿意当我的皇后吗？”

“当然不愿意。”商九卿也非常果断的给出了回答：“或者说不论有没有感情因素问这样的问题都很奇怪。”

“是因为不够喜欢我吗？还是因为一个皇帝向另外一个皇帝告白实在是太过荒谬？”虽然早就知道会得到这样的回答，但离恭烨还是不死心的想要将这个问题一探到底。

“别的都不谈，就谈如果是你的话，你更愿意当皇帝还是皇后？”商九卿摇了摇头，露出了理所当然的表情：“我要是皇帝就是万人之上，如果成为皇后那就是一人之下千人之上，能踩在我头上的还有好几个，并且我也只不过是皇帝手中的宠物罢了，只不过就整有管理更多宠物的权利，是生是死全都看皇帝一个人的心情……这要是换成你，你愿意吗？”

离恭烨被商九卿问的一愣，在商九卿说出这句话之前他从未考虑过皇后和皇帝身份的差距，在很多人眼里，女人一辈子最大的追求就是成为皇后，成为皇后就意味着想不尽的荣华富贵。但在这个时候，他才突然意识到原来成为皇后还有这么大的风险，确实，不过就是一条宠物罢了，一个需要看皇帝脸色的宠物，在受到皇帝宠爱的时候甚至能被捧到天上去，可一旦失宠就会连普通的妃子都不如。

“我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离恭烨喝了一口茶：“这么看来就算是身份互换，我也不会愿意放弃皇帝去做皇后。”

“除非是脑子出问题了才会选择自降身位。”商九卿非常直白的说：“因为我现在的权力，整个商朝都在我的统治之中，哪怕天下都只是我的棋盘，我坐在皇宫之中就能决定千里之外一个国家的生死。如果换成皇后，我能有这样的权利吗？或者说一旦我动手就会被皇帝给发现，牝鸡司晨这个成语想必你也听说过，只要成为皇帝一切就可以名正言顺，哪怕那些人现在还在质疑我的性别，但战争结束后这一切就可以尘埃落定了。”

“这样看来确实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你答应了。”离恭烨很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其实在此之前我想了很多种办法来让你答应，但听到这种话后突然就意识到我所谓的那些理由都是多么的可笑。毕竟对于你我来说权力胜过生命，又怎么可能强迫一个人交出自己手上的权力呢？”

商九卿意识到了什么，但她面上的表情依旧未变：“所以在我约你出来的时候你就已经计划好了，不准备让我回去。”

“虽然我也很奇怪，为什么你会主动约我来见面，不过结论如何你应该已经想清楚了。”离恭烨这么说着看向了窗外：“我知道你总会安排好一切，现在看你如此淡定的样子，估计也是早就想到来这里就会被我给软禁。既然如此，我倒是很好奇你所说的‘就算你不是皇宫里一切也能照旧’到底会不会像你说的那样继续进行。”

“这么说来，我确实得继续在这里住一段时间了。”商九卿一边说着一边缓缓地从软垫上站起，没恭烨看着她的动作有些意外，就听到商九卿说：“那么，你是准备就把我安置在这里，还是带回北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