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曦同归
作者:孤华微凉 | 分类:现言 | 字数:37.5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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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饮酒
第一百六十一章
蔺晨深吸了一口气,满脸堆笑转过身,转身之际,笑容便僵在了脸上,旋即黑了一张脸!
只见子墨,身着黑色衬衫西裤,坐在沙发对面,幽冷的双眸凝着那只原本停在半空中的杯子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胡子墨,不欢迎你就直说,用得着这么吓我吗?人吓人吓死人的好吗?”蔺晨简直怒火中烧,怎么也没想到刚才差点把他吓尿了的鬼东西竟然是这只死狐狸!要不是打不过他,他早一拳砸过去了!
对面的男人掀了掀眼皮,对他的抱怨并不在意:“没有烈酒?”
而蔺晨刚被吓了半死,哪里还甘愿能被子墨呼来喝去:“你不是有法力吗?这种小事儿还用得着我?”
子墨挑眉:“怕了?”
不等蔺晨回答,子墨又道:“这世上还有比失望到无甚可望更可怕的事吗?”
失望到无甚可望?那该是怎样一种心境?绝望?无望?
那布满疲倦的眼中神采尽失,就连一贯的冷,都没有了踪迹,寻不到一丝鲜活之气。
蔺晨怔了怔,原来他心中无所不能的狐妖,也并非真的无所不能,挫败的时候,也会想要借酒浇愁,而让他挫败的原因,只怕这个世上,也只有一人!
他叹了口气,忘记了刚才被吓到三魂丢了七魄,转身边楼上走去!
再下来时,手中多了一个酒坛子,看不出名贵,也没有名字,只是启封后的醇香肆意中,可见这坛酒年代久远!该是价值连城的珍藏品!
蔺晨倒了一杯,放在子墨面前。
子墨面无表情的端起杯子,一饮而尽,或许是因为孤独了太久,冷了太久,他竟有些迷恋这种被热辣穿肠而过的温热快意,即便不能暂忘心中的柔肠百结,也能从内至外获得片刻暖意!
蔺晨无奈,又倒了一杯,也亦如他想,眨眼间,那杯酒便如白开水一样灌入了子墨的口中!
冷暖中辗转几次,子墨竟迷恋上了这种由内向外不断灼烧的热度,拿起蔺晨放下的酒坛,自斟自饮!
蔺晨只坐在对面静静的望着他,不说话,他是狐妖,可能会喝醉,也不会伤了身体,既然他想放纵,就由着他吧!
直到那坛中最后一滴酒也落入了杯中,胸膛里熊熊燃烧的热度开始逐渐褪去,再冷却,恢复如常的寒冷,那冷,是他的孤独,也是他的守候。
子墨仰头靠在沙发靠背上,夹着高脚杯的手,搭在了眼睛上,隐去了身形!
蔺晨只能看见那只水晶高脚杯,悬在空间里颤抖,便也知道那狐妖心中的苦楚!
“啪嗒!”有液体滴落在真皮沙发上,灯光下,闪着刺目光晕,此情此景,竟让蔺晨一个七尺男儿也觉得眼眶生涩。
那狐妖隐去的并非身形,而是他那些不为人知的悲怆,和无法掩藏的伤疤!
师傅曾说过,妖有妖道,人有人道,人妖结合便是有违天道,再如何深情似海,也不过是一场沉沦梦境,生死离别已是圆满结局!
曾经他不懂,既已生死离别,又何来圆满?
这一刻,他仿佛才真正理解了那句话的含义,相较这一个轮回的苦守与等待,等来的却是爱而不得,前世的情爱毕竟已是前世的故事,与今生再无干系!而当无法不爱和绝望共存,那便成了永无止境的折磨,生不如死的折磨,当真不如生离死别来的痛快!
许久,那只唯一能泄露子墨悲痛情绪的杯子,被搁置在了红木茶几上,子墨依旧没有现出身形,蔺晨才对着空气缓缓开口:“你既不屑用法力得到她,人类的方式任你选择,只要你说,我定会倾尽全力!”蔺晨不知究竟是什么,能让这个淡漠如斯的千年狐妖情绪失控至此,可他深知,除了司语,别人没这个本事!
半晌没有回应,蔺晨无奈,向楼上走去,那颗在执着等待中煎熬了百年的心,早已强大到即便受了打击,也能用新伤覆盖到旧伤之上,并不需要安慰,也没人能安慰的了,这个时候,除了把时间完完全全交给他舔舐伤口,他无能为力!
楼梯处的脚步声越来越小,直至消失,沙发上,那颓败不堪的身影,才显现了出来。
子墨靠在沙发上,身心俱疲,幽深空洞的眸子,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突如其来的一阵头晕目眩,只觉眼前灯影三三两两不停摇晃。
他虽不是肉体凡胎,可以一样会被究竟麻醉神经,即便心中清醒,他也知道,他醉了。
透明的光影中,有画面恍惚浮现,逐渐清晰,那久违的木榻上,因年代久远,老旧的床沿已被磨得棱角圆润光滑,自棚顶垂下的轻纱半透,依稀可见,男子一身白色亵衣侧卧在木榻上,手肘支撑着头,披散的墨发海藻般随意的洒落在被褥上,狭长深邃的眼睛看着依偎在他胸膛上浅笑盼兮的女人,眉眼中极致柔和。
女人抬眸,俏皮的伸出手,遮住男人的眼睛:“整日看还看不够吗?不许看了!”
男人唇角含笑,握住她作乱的小手:“曦儿好看,如何能看的够?”
女人又朝他怀里蹭了蹭,抬头看他:“是看不够,我也看不够!”
草屋内,篝火噼啪,红烛轻摇,对视的两个人目光缱绻绸缪,在缠绕的呼吸中,四片唇瓣紧紧的贴合在了一起!
子墨定了定神,那温暖缠绵的画面戛然而止。屋顶如常空旷,再没了那人的如花笑颜!
子墨惨淡一笑,他果真醉了,醉的狼狈,就连幻觉都趁机出来作祟,可一颗心早已被那蚀骨相思操控,是真是幻,也并无不同!
极度崩溃时,他也不是没有想过,去寻一仙方,忘却刻骨前尘往事,可也只是想想,即便那相思入骨,可那痛,那恨,也是那人留给他的,他终究是不舍得,救赎也好,灾难也罢,他都要!
子墨坐起身,犀利的深眸中又透着丝丝无可奈何,他可以轻而易举的知晓她忍痛放弃的缘由,却不知是否该继续放任她对今生的牵绊,这毫无底线的妥协与纵容,究竟是对是错,他无法预测!
除了在守护她的道路上禹禹独行,他早已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