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从梦华录开始
作者:不喝咖啡的柯基 | 分类:历史 | 字数:12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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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九章
赵祯站在楼阁之上,这宫苑之中都是奇花珍木,山水秀美,在此处实在是有种宜室宜居之感。
他顺手从盒中拿起了一个杏子,递给了身边的杨秉。
笑着说道:“杨卿,这宫苑之中的杏树结果,我尝过很甜而且汁水很足,手底下的宫人都是十分尽心尽力的栽种!”
赵祯在结束完朝政和批阅完奏章后,都会选择来此处放松一下身心,也让散去身上的疲倦和倦怠。
他纵读史书自然知道,这历史长河洗刷去的王朝之中,有多少前期勤勉的君主,后来慢慢倦怠只知道享乐。
他们其中有的让天下康乐的百姓又再度民不聊生,也有因此而断了王朝气运的人皆有之。
他喜欢前唐杜牧的阿房宫赋中的那一句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
所以他都会陷入倦怠之时,就会选择站在此处静静看着眼下的美景,就像是看着整个大宋的景致一般。
也同时在心中警醒着自己,这大好河山不可葬送在自己的手中。
赵祯历数大宋开国到如今,已经经历了太祖,太宗还有他的父亲,一共三代君主,可以说是都在经历这断崖式的下跌。
身为太祖的赵匡胤黄袍加身夺了柴氏的江山,可也结束了五代以来长期混乱割据的局面,不再让百姓在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
而后来兄终弟及弟弟继承了他的王位,也就是大宋的第二位皇帝太宗赵光义即位,上位之初他便秉承着兄长的遗愿。
统一中原的所有领地,他灭了北汉政权之后,想要更近一步的燕云十六州。
“燕云十六州”自“儿皇帝”石敬瑭割让给辽国后,宋朝失去了北方最为重要的屏障,无险可守的北方平原地区时刻受到辽国铁骑的威胁。
若是夺回了燕云十六州那么大宋就多了一道屏障,而辽国也失去了战略纵深的优势。
两次的北伐失败让他背上了一个后世嗤笑的名声高粱河车神,若是在陵寝中长眠的他听到后世自己有这么一个外号,定然会被气的坐起身反驳自己文治武功并不差。
而到了他儿子的身上,赵恒与辽国签订了澶渊之盟,可谓是彻底的钉在了耻辱柱上,也仅次于儿皇帝石敬瑭割出燕云十六州了。
事后还整出了所谓的天书闹出那等自欺欺人的事情,实在是让人笑掉大牙。
费尽心思的去了泰山封禅想要来一场自欺欺人的笑话,与前几代君主相比此时的赵祯,只需要后半生不需要太过离谱,安分守己做一个守成之君,都能够让后人称上一个明君。
即使纵观历朝历代如赵祯这般也算得上是一个勤勉的君主了,他没有大兴土木,也没有求仙问道,至于沉迷女色后宫之中虽然也有数位妃嫔,可也并非因此而荒废政事,当初即使是自己最为宠爱的妃子的亲人,他也没有任何的徇私之举。
杨秉从赵祯的手中接过杏子,他是一个在吃食上是一个十分矛盾的个体,当初在乡野之间的时候,即使是百姓家的粗茶澹饭依旧是津津有味,可是来到汴京的时候在如樊楼,半遮面以及诸多酒楼的时候,他反而就显得尤为挑剔,就像是一个要求很高的老饕一样。
不过这宫苑内的杏子的确是佳品,看得出底下的人乃是十分用心了,赵祯对下面的宫人都是十分宽厚,所以这些宫人而言对于官家用心,并非是他的身份所以方才不敢松懈,而是想要倾尽所有来回报官家的仁德。
而并非是为了讨好上意,想要为自己谋求一个好的差事,这种事情也多是由上面影响着底下的人,若是官家骄奢淫逸自然底下的想着如何讨好,而赵祯对于物欲的要求很低,所以底下人自然明白想要通过曲意逢迎得到重要是不切实际的事情。
所以这并非是他们的道德品质很好只不过是上行下效而已,由小而观大从小小的宫苑之中再到整个天下,这个道理同样也是适用的。
赵祯见到杨秉的表情颇为意得的模样,也是笑着说:“杨卿若是喜欢,我便让茂则将杏园内的杏子采摘一些给你!”
这是他为数不多能够拥有的喜好了,身为帝王富有四海,可是真正可拥有的却不能随意任为,乃是真正的以一身担天下之安危在己身,他的所有爱好都可能会被底下人当做钻营取巧的工具,而他并非是圣人,所以说自然无法拒绝所有外在的诱惑。
“臣,谢过官家!”
说着也就觉得了无兴趣了,换换踱步走在阁楼的环廊之上,一边说着:“如今这辽国的使者前来,卿觉得该如何应对,这毁约可是对我大宋大义有亏乎?”
他说出这番话自然也只是代表着个中的所谓的名义而已,并不是代表着他的态度,身为大宋的主要统治者,他可以说是有着最为清醒的认知之人,以国家的利益为先。
之所以如此说只是说毁约带来的这一点问题和弊端是否能够弥补,这先帝与辽国定下的这协议和约定,若是辽国如今的实力远远高于大宋,而且不需要考虑后需,也会毫不犹豫的撕毁条约,举全国之力想要吞下大宋。
第三百二十九章
所以大国之间的博弈,向来所谓的妥协也只是基于各自的纸面实力的相互退让,而这些中枢的那些相公,皇位上的官家,甚至辽国那位皇帝,都知道这个道理。
杨秉并没有直接回答官家的话,而是有些答非所问的道:“如今的辽国不是前来质问我大宋为何毁约,理应是求着我大宋不攻打他辽国!”
赵祯笑吟吟的说道:“既然如此那诸位相公商议的,在卿这里早就已经敲定了!”
他没有拒绝自然也就是认同杨秉的意思,如今之大宋国强民富如何能够在屈身年年为辽国上交岁币,又为何要担心他们要言之凿凿的质问。
若是当真心中不忿便如当年那般率兵打过来,又怎么会派来使者摆出一副大宋有损道理这样诘难的姿态。
这已经是向大宋表明了色厉内荏的模样,所以说他们二人口中的嗤笑意味就十分显然了,在嘲笑辽国使者明明是畏惧大宋可是却要摆出一副前来质问的模样。
这实在就是一个笑话,而这种转变有些人都没有意料到,毕竟辽国的强大实在太过深入人心了。
至于为何秘阁会议身为真正的元首和主持人物,却是缺席在这里欣赏着宫苑的美景,听起来实在是有些不务正业了。
而看另一边,此刻的秘阁之中那些原本讲究着斯文有礼的士大夫们,差点就要撩起袖子大打一场了,若不是场面上有殿内武士,还有宫人在维持着秩序,否则这秘阁之中还不知道要乱成什么样子。
因为没有官家在此处,还有身为宰相的杨秉镇场,这些人的的言语说得要多么刻薄就有多刻薄,说上一句腐儒都是轻的,几乎就是如果在对辽人使者一事上退让,那就是卖国的奸臣。
这样的名声谁想要背负,那些想要引经据典想要说出一番大道理的老臣,也只能说实在无礼。
正所谓文人舌下有龙泉,若是论骂人的功夫这武人即使多十张嘴也不是他们的对手,而且他们还不是街上泼妇骂街那样没有来由和根据,他们都是说的有据有典。
而就在这样的气氛之下,有一个宫人走了进来说道:“各位相公,官家身边的张大档过来了!”
此话一出这繁杂的秘阁之内方才安静了一些,倒不是张茂则的身份有多么超然,能够让他们听命于对方,而是张茂则代表的是官家,所以方才安静了下来。
他们在此处无论争得如何,若是官家不出口表示他们所说的这些也尽都是枉然。
“各位相公,官家说今日与杨相有公务相商,今日这番会议便到此为止吧!”
张茂则就是过来传个话,这种事情交给任何去做都可以,不过却他过来一趟最为合适。
因为若只是遣派来一个普通宫人,都显得太过轻慢,他们毕竟都是中枢大臣,个中宰执他们的意见甚至可以影响到国家的走向。
政治也是一门艺术处处都是需要做到恰到好处,有官员皱眉觉得官家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而杨相也未到场像是将他们都隔绝在外一般。
“不知官家和杨相,是否给了应对辽国使臣具体的方案和对策?”
这不是他来问策,而是想要探查官家对于此事的态度。
张茂则笑着点了点头道:“此事杨相倒是有过说论,不过却也未曾对此事盖棺定论!”
“还请张大档言明……”
一众人都是将目光看向了张茂则,杨秉与官家在一起,而官家身边最为亲近的大档问出问题,杨相既然直接回答而官家未曾拒绝,这也是某种意义上代表着官家的意思。
“杨相说了辽国使臣的目的错了,不应是来指责我大宋毁约一事,而是要想一想莫要惹怒了我们!”
有些人还想要说些什么,而张茂则却已经转身离开了,有些话适可而止最为妥当。
不可说的太多了,而有些人自然能够体会。
杨秉对于辽国和西夏的态度一向都是主张激进,有这样的态度也并不奇怪。
不过官家让张茂则转述这番话可就是态度暧昧,也没有点头应允,也没有出声拒绝,可是秘阁会议之中却又没有露面。
都是面面相觑,有人互相议论了几句却又摆首一起离开。
……
而在民间这件事情,自然也是传的沸沸扬扬,有时候民间对于朝堂上的八卦,昨日发生的事情,第二日就在酒楼茶坊,以及乡野之间流出很多版本来。
这也是为何有时候一些民间百姓对于朝堂上的某位相公有古板的印象,有时候见到真人却是如何也不敢相信。
因为本人和流传的却是相差甚远,这就是三人成虎了。
而辽国使者来汴京,这种事情自然不会与事件本质相差太远,在民间也只是议论朝廷对于毁约一事是对是错?
如这种动静,在一些酒楼之间读书人之间的议论之声,也仅次于当初杨秉在太学中,提出王道和霸道杂糅之那般震撼。
“听说了吗?这朝中有相公认为我大宋此举有失道义,可是谁曾记得当初是辽国想要入我大宋,而且燕云十六州本就是我大宋的领地,他们若是敢问责,我们便只需要打过去便可!”
“子厚兄你此言谬已,我大宋与辽国结成盟交方才换来如此多年的太平日子,不过是舍去一些钱财而已,那些武夫未得官家应允,竟然主动挑衅辽国,本就应该惩处!”
说着还是十分意得的摇着折扇,仿佛是觉得自己所说的乃是至理名言一样。
见其他人没有说话,他继续道:“如今我大宋需得有大国胸怀,西北我大宋待蕃人宽厚不方才得到其归心,如今为何不知效彷而要破坏邦交呢?两国若是能够重结兄弟之国,辽国也当思我大宋之恩!”
他全然不知道他这番话可是已经激起了民愤,有时候学说对于读书人的影响力是很大的,自从王道霸道兼行理念推行,也深入人心。
而这人的一番话可谓是与之背道而行,这就差不多再说不就说一点三十万岁币嘛,大宋地大物博怎么会差一点钱,而边关的将士打下的疆土也成了跋扈的武夫。
甚至所谓的西北蕃人归属也将此作为例子,上升到两国的关系上。
谁不知道如今这些人都是将自己视作了宋人,在这里大谈阔论,一幅指点江山分明在心底里却并不认同那些人的身份。
所谓的仁义道德也多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张载听着对方夸夸而谈,手上的拳头都变硬了。
他虽然出身名门大儒门下,却不是那种只知道将圣人典籍视作教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