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并没有对姬正说什么，而是在临行前找到雨欣，那时她仍站在外面发呆。

“雨欣小姐。”

倾城的一声唤将雨欣拉回现实，她并没有转身，只是应了一声，问道：“什么事？”

倾城只是道：“希望雨欣小姐珍惜我家主人。我主人在感情方面极其薄弱，我相信主人是在乎雨欣小姐的，所以希望不论发生什么事，雨欣小姐都别放弃我主人。”

雨欣耸了耸肩，说：“放心吧，我爱他，比他爱我更深。”

“是吗……”

倾城点了点头，有些难掩失落地说了一句：“那就好。”

她随着寻王一同离去，装着无尽落寞，纤细的背影孤零萧索，跳进现在谁都不知道的地狱深渊。

不久东土的妖军也准备完毕，被修复后闪闪发光的战甲，威武的坐骑，长枪迎着阳光反射出阵阵寒芒。

因为前一晚的事情，长图的妖怪也大都知道了具体情况，来自源初时代的生命在这个时代重生，这将是一个崭新的巨大危机，这股厚重的压力似乎将它们心中积淀的悲伤压下去不少。

对于那些整理行装的东土盟军，长图妖怪与它们相互道别，送上满怀心意的祝福。

姬正坐在东土妖怪牵过来的一头巨狼背上，雨欣则乘坐着另一头坐骑。

本来是共乘的，可是姬正却告诉它们说自己想要独坐。

当时雨欣也没有拒绝，只是攥着裙角，低着头。

这使得很多妖怪都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谁知道发生了什么呢？

它们啥也不敢说，它们啥也不敢问。

影王回头看了一眼一脸淡然的姬正，它浑身黑气缭绕，那就是愤怒在燃烧。

“启程！”

大军终于离开，东土的妖军分作两批，绕着那块安葬了无数英魂的墓地缓缓前行。

以廉江为首，长图的妖怪在原地按胸行礼，为它们的盟军献上所向披靡的祝福。

以姬正带头，东土的大军按胸行礼，向在这里沉睡的英魂立下必胜的誓言。

默默无声，直到东土的大军全部穿过墓地，它们才放下按在胸前的手。

影王一声令下，铁骑开路，猛然冲锋，重蹄在大地上踩出轰隆隆的响声，步军提速，像是乘风一样迅捷，跟在骑军后发出整齐的脚步声。

它们像是yi阴影，很快登上木截山头，之后长图的妖军才收礼。

——

归乡的认罪之旅多了一个应该无辜的人。

这使得常衡总是会沉思。他以前并不是个喜欢多想的人，只觉得怎么样就怎么样，跟着感觉走。但是现在他愿意多想一点，那种思考的感觉就像是升华，是他感觉到自己和以往不同的一个明显特征。

现在常衡思考的问题，是自己真的回到人世以后，怎么安置鸢?。

他侧头瞥了一眼，鸢?也在看着他，那一双眸子就像是山间的泉水，澄澈干净。

常衡无奈地叹了口气，还是放弃了说教她地念头。

鸢?从跟他一起走开始，就一直这样看着他，哪怕晚上睡觉也要面对面看着他睡，早上也早早起来，趴在他面前盯着。

本来就笨乎乎的一个女的，又不看脚下，所以基本上一天起码跌倒一次。

身为妖怪，走路都能摔成这样也确实不容易。

关键是常衡劝她别盯着自己看她也不听，每一次都很执拗地表示抗议。

她就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生怕自己一眼不看，常衡就会消失不见。

他伸出手摸了摸鸢?的头，鸢?也闭上眼睛，享受着常衡动作，从嘴里发出呼呼的声音。

鸢?嘴角动了动，很努力地说道：“我……你，傻瓜……”

这是常衡这几天教她的成果，来自一个……常衡的恶趣味，叫她说自己是傻瓜。

他露出温柔的笑来，收回手，道：“你也不傻嘛。”

鸢?慌忙睁开眼，看见常衡后，才咧着嘴发出憨厚的笑声。

常衡忽然转身，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随后，森林之中边便听见了悉悉窣窣的声音。

一群妖怪从走了出来。

那是十来头妖怪，面相凶煞，一脸警惕地看着常衡。

“止步，前方便是我们的部族了，假如你再往前走的话，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常衡仔细听它们的话，并且注意到了部族这个词，也就是说这里有一群数量众多的妖怪？

他浑身紧绷，酝酿着措辞，但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要是以往，常衡肯定直接就大摇大摆杀过去了，可是现在他不得不斟酌后果。毕竟他现在已经知道了自己是什么实力，虽然能够杀掉一个妖怪，可是怎么应付十个？百个？妖族部族可是动辄以千和万来计算的。

见常衡久不说话，那些妖怪渐渐不耐烦了。

一头浑身如火的鸟妖扇动翅膀。

常衡仓皇后退一步，护在鸢?身前。

在他刚刚站立的地方，草地伤被划出一个两米多长的豁口。

那鸟妖盯着常衡，冷冷道：“快点说话，妖族的妖怪就应该直来直往，难道你是哑巴吗？”

问而无声，罴九告诉过常衡，说这对妖疆妖怪来说是十分忌讳的，哪怕你目中无妖也好，但无论如何都不要沉默，否则它们不会以为你是故作清高，而是别有居心，或者是最可耻地懦弱，那时候就真的无法避免一场战斗了。

鸢?躲在常衡后面，两手抓着他的衣角，从他背后探出半边脑袋，小心翼翼地看着那些妖怪。

常衡内心焦急万分，因为不知道到底怎么说。

他的大脑高速运转，希望能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

那对面妖怪很快就沉不住气了，鸟妖直接对旁边的妖怪使了个眼色，然后一众妖怪直接扑了过来。

“等等！我是效忠逆君大人的！”

常衡急忙大喊。

可是那些妖怪压根就没有停下的意思，大声道：“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我们都是效忠于逆君大人的！”

怎么不好使？常衡心中惊慌不已，不是说妖疆的妖怪都是信仰逆君的吗？为什么还会对同一阵营的妖怪出手？

常衡抱起鸢?，脚下一滑，向后倒移。

那几头妖怪在他面前不断追击，凌厉的风罡从他面前刮过，仅仅是贴着脸，就使得常衡的脸被划出一道口子，被割断的发丝缕缕飘扬。

几只妖怪绝对是下了杀手的，常衡完全能感受到它们的杀意。

它们穷追不舍，鸟妖在最后不断煽动风罡，另外几只妖怪也离常衡越来越近，一旦被它们完全近身，那么他绝对会死。

最后常衡终于想起了姬正曾经说过得某些线索，急忙脱口道：“等等，我是鬼妖道的手下！”

那几只妖怪忽然停了下来，鸟妖穿过前面几个妖怪，来到常衡面前，问道：“你是鬼妖道大人的手下？”

常衡大口喘着气，点头道：“是的……我是……是他的手下。”

他打死都没想到，报上逆君姓名没用，但是报上它手下的名字，反而叫这些妖怪停手了。

只是那些妖怪虽然停手，但还是带着很重的敌意，鸟妖质问道：“那么，身为鬼妖道大人的手下，你为什么会横跨数域，来到我们这里？”

这就有些超纲了，因为常衡完全不知道妖疆有域这个划分土地的说法。

他放下鸢?，支吾了几声说：“那……那个，鬼妖道大人派我，去做秘密的事。”

那妖怪些妖怪眼中的疑惑更重不少，很明显，常衡现在的处境依旧不安全，只要他说错一句话，就很有可能被戳穿。

“怎么办……怎么办，到底该怎么说？”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搜集着一切可用的信息。

“可恶，要是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就应该多听听天道师说得那些话了！”

鸟妖催促道：“快点，你要知道我们对鬼妖道大人其实是没什么好感的，毕竟它曾经是那个叛徒的作品，逆君大人被天道师封印之后，就又消失不见，假如你不能说出个让我们信服的理由的话，不管你有多么重大的事情，我们都不会放过你。”

常衡点了点头，可是压根不敢胡说，他现在已经是走在了钢丝线上，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是……是关于天道师的……”

他最终畏畏缩缩地道出天道师三个字。

常衡在心中默默对姬正道了声歉。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天道师被称作妖疆最大的敌人，也是妖疆一万年来地唯一死敌，如果拿他做幌子的话，应该会好使不少吧……

可是这句话的效果却超乎了常衡的预料。那对面的妖怪一时间全部愣住，然后面面相觑，失声道：“天道师？”

“竟然是和天道师有关的熊事情吗？”

看到这里，常衡心中稍微松了口气，至少他知道自己是说对了。

常衡附加道：“鬼妖道大人说……叫我前往人世，混入人世之中。”

“哼，果然是鬼妖道的作风，和那个叛徒的做法也如出一辙。”

那些妖怪不屑地冷哼，但是却相信了常衡的话。

“既然是这样，那你便随我们来吧，到我们的部族去，我们带你见我们的首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