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晓所有来龙去脉的常如山一幅颓丧之色。四十多岁的人，无力地靠在墙角，眼泪啪嗒啪嗒往下直掉。

鬼妖道什么的他是不知道的，道家流传至今，还能追溯的历史最多也就才六千多年，那种所谓的万年前的古老怪物，道家内部绝无人能知。而且常衡心高气傲，这是他很早就看出来的问题，只是常如山断然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会走上这么黑暗的道路。

“无论怎么说，常衡的堕落和在下的疏忽脱不了干系，所以，假如有机会，我必会竭尽全力晚会常衡，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对常衡定下杀手。”

姬正诚挚道，他最终选择了让步，变成为妖怪的人无法再变回人的。但是假如常衡真的会再回来，并且那时还尚有一丝人性，姬正不介意花费一番心力擒下他，想尽办法让他的人性回归。

至于鬼妖道，他的行事完全与万年前无异，姬正现在已经完全不能把他当成天道师的盟友了，假如下次再见面，他必会拿出全力，争取将其击杀，不能让他再肆意乱来了。

常如山摆摆手，无奈地叹息，然后转身而去。脱下了道衣，却想不到唯一的儿子也没了，落寞的身影何其萧索。

“如山老弟！”

几只妖怪朝姬正行礼道别后，快步追上去。

孍走上前，头也不回道：“走吧。”

姬正没有立刻动身，低头问道：“妈妈，差不多该告诉我天道师留下的话语了吧？”

“现在还不是时候。”

孍的声音依旧毫无波澜。

姬正有些焦躁道：“那到底什么时候才是到时候？难道要等祝和会结束？我们回来不是为了玩的，而是为了正事！”

“谁告诉你我们是为了正事回来的？”

孍猛地转身，罗袖一挥，横在胸前，道：“我之所以叫你回来，主要就是为了玩！”

姬正当时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他看着自己的母亲，不敢置信道：“妈……妈妈……你，是不是……说错了？”

孍想不来到姬正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那平日里满是溺爱的双眼此刻却充满威严，让姬正感到十分陌生。

“拯救世界固然重要，但我不希望我儿子是个整日里只会拯救世界里的蠢货，活着的意义是享受，假如你把一切都奉献给了所谓的拯救，自己却压根不知道自己见过的世界是什么样。这样的事情，要是换成你爷爷，我绝不会管他死活，可我是你妈，你是我儿子，所以我不会允许我儿子活得这么可悲。连一条尽心尽责的看门狗都不如。”

姬正好像一瞬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就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在后面的雨欣忍不住掩嘴，眉眼里都是笑意。这就是所谓的老母亲的爱么，估计他是第一次享受到吧。

——

追寻常如山的几个妖怪追上常如山，一路上苦口婆心地劝他想开。

参加祝和会，只是被几只妖怪拉来，顺便补充点食物，可不料一头就撞上天道师，然后得知了那样的消息，现在他只想回去，好好呆在长气观。

“老弟啊，我不说别的，天道师的人品你还是可以相信的，他既然对你定下承诺，就等于是上天给呃逆保证，他一定会亲力亲为的。”

“对，而且真有什么事情，我们是可以帮你的。”

……

说到后来，口干舌燥，都走到了c市外面，产妇个如山还是那样一幅失魂落魄的样子。

这些妖怪们说什么，都不重要了，管他是真是假，他都不关心了。还有什么比他最后的儿子更重要？假如有机会，他一定不会让那为天道师带走常衡。

王八精到后来实在是受不了了，摊着两只王八爪子，脸上满是惨相：“我说，我这嘴都说干了，你好歹给个表示啊？别搞得我那么尴尬行吗？”

螳螂精忽然停下脚步，横爪拦下两妖一人。

“怎么了？”

王八精看向螳螂精，却发现它的眼睛直视前方，眼神里紧张无比。

视线转向前方，来者是个二十多岁的男人，身材高大，又透露着一股难以想象的强横气息。

几只妖怪忍不住倒退了好几步，一幅如临大敌的样子。

“你……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种强大的妖怪为什么偏偏会出现在这个地方？难道他不知道天道师也在这里吗？

来者一步步靠前，几只妖怪就护着常如山步步后退。明明他没有暴露丝毫第一，但却让几只妖怪都感到无比沉重。

因为这个妖怪，是它们那个时代里，堪称大鳄的强者，使他们绝对无法招惹的存在。

尽嗤了一声，冷笑道：“你们也是瞻仰过逆君尊荣的妖兵了，更是参加过当年那场登天之战，想不到如今却像摇尾之犬一样可怜，堕落到这样的底部，真是为妖族丢脸。”

“这……”狗精面露难色，却仍直言道：我等如今已经不再为恶，天道师让我我等妖族看见了人与妖族之间共存的善意和美好，所以……我等愿意才愿意追随在天所承认者的背后。”

虽然投靠了天道师，身上属于妖疆妖族的蛮横凶残被平淡的人世消磨去了很多，但它们依旧没有忘记妖族的传统。就是无论如何都不要露出怯色，妖族以怯为耻，当强大的妖族露出胆怯之时，就会直接视作叛徒，遭受妖族追杀，直至死亡为止！

“天所承认者？”

尽仿佛听见了最为荒谬的事情，哈哈大笑。

但是狗精等几只妖怪却纷纷感到头大，这位大人笑的轻松，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笑声戛然而止，尽的身形倏尔消失，下一刻，螳螂直接被一双大手扼住细长的脖颈，狠狠撞在王八精身上。一脚同时踹出，将狗精踢飞。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它们压根来不及反应。

这就是那位大人。

它们这些万年的妖怪听起来是十分了不起，一万年啊，够一个人类活将尽两百遍的漫长岁月，可是和站在那的那位大人相比，万年的妖怪就像新生的幼儿比之青壮汉子，碾死它们完全不费吹灰之力。

实力的绝对差距，就是这样，离谱而残忍。

尽抓住螳螂精的手越来越紧，就像是钢索一样，任凭螳螂精如何挣扎都无法脱困，它的利爪全力之下，甚至只能在尽的手上划出几道细微白痕，到后来它的身上甚至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仿佛它的脑袋就要被活活掐断了一般。

狗精和王八精从地上爬起来，也不管面对的是谁了，只想着赶快冲过去拯救自的朋友。

“放下它！”

尽猛地转头，双目一瞪，仿佛巨龙睁开双目。两只妖怪的脚步愣是停了下来，心悸，胆寒。

它们都自尽的背后看见了一座血海，尸体沉浮，哀嚎的怨灵漫天飞舞。无尽杀伐气，心颤胆也寒。

那是尽曾经杀过的生命在其背后生成的幻影。谁也没数过他到底杀了多少生命，但那铺天盖地的杀气，生生让两只妖怪不敢靠近。

就是常如山都忍不住倒退，脸色苍白，有一种想要作呕的感觉。在尽看来这很正常，弱小的人类在这样强大的杀气面前，绝无招架之力。

“这……这是……”

这是他从三只妖怪身上从未感觉到的杀气，强的简直像是面对万人执剑一般，让他浑身发抖。

面前这家伙绝对不是善者，可要是他说的话是真的的话，那岂不是这三只妖怪真的是好妖？

妖分好坏？当诞生这个念头的时候，常如山只觉得荒谬，道家什么时候会认为妖怪哟有好坏了？

可是他又忍不住犹豫。这些妖怪确实，从进驻长气观开始，虽然一直找他们战斗，却始终下手极有分寸，而且照料他们的生活，日常做饭、指点武艺、搭理道观，这些它们都做的何其自然，怎么看都不像是为恶者所为。

你要说它们是真的有所意图，可能图什么呢？道家已经被神抛弃，没了法力，他们就只是一群普通人，或者说……是妖怪面前的一摊上门的肉，还有什么价值值得强大的它们如此放低姿态？

妖精一咬牙，竟是强行压住心头恐惧，迎着那强大无匹的杀气迈出了一步！

“大人！对不住，我等……冒犯了！”

然而是第二步，第三步。

仅仅是几米距离，却每一步都走得如此艰难。每一脚落下，都让它感到胸口阀门，身上宛如刀割般痛苦，甚至六步之后，狗精喉间一热，直接喷出一口血来。

可是尽的眼里却露出了私许赞赏之色。可以，迎着他的杀气上前，能够克服那强大的威慑，说明其决心之重。光是这一点就很难得。

这样的妖怪要是放在自己手下，肯定会受到一番提拔。只是可惜了，它投靠了敌人。

尽大手一挥，杀气肆虐，如狂风呼啸，将地面割得粉碎。狗精与王八精倒飞出去，浑身顿时犹如刀绞一般，皮开肉绽。那坚硬的甲壳上满是划痕。那杀气之强，可见一斑。

他不屑道：“一群废物，凭你们能做得了什么？”

“对的，都是群废物。”

人的影子冲过来，竟也如狗精一般，不惧恐惧，横冲进来。

这……这不正常！

尽忍不住露出了震惊之色，甚至没有出手立刻将其格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