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恋使人痛苦，也使人成长。

——《大卫自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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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一丝冷意的埃里克。哈里森从睡梦中醒过来，他的眼神茫然地望向窗外渐渐露出鱼肚白的天空。

已经记不清楚有多少个晨昏颠倒的日子像这样子醒过来，然后呆呆地看着窗外的天空，窗外的天空并不总是蓝色的，有时是黑色的，有时是灰色的，即便是蓝色，也是深浅不一的蓝。

年过五十的他依旧孑然一生，膝下无儿无女。

这里就像是他的家，他把自己全部热情和希望都投入到了这家俱乐部，以及他所钟爱着的这项人类第一大运动当中。

他熟悉这里的一切，训练场上的每一寸草皮、他带过的每一个球员的样貌、球衣号码和球鞋尺码，还有球员的绰号，甚至就连屋顶角落的蛛网也是他所熟悉的。

人来到这个世界究竟有没有意义？

如果有意义，那意义是什么？

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意义又是什么？

他自嘲地笑了笑，似乎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这样问自己了，好像年纪越大，这样自我发问的次数会越来越少。

也许是因为从来没有得到过答案。

或许这本就是一个永远没有答案的问题。

他揉了揉因为长时间保持同一姿势而有些僵硬酸疼的脖颈。

从落地窗里看出去，窗外的天空是一种浅浅的碧色，应该又是一个大晴天。考文市的秋天很少下雨，所以这个季节的天空总是显得很干净，这或许应该就是他喜欢这座城市甚于其它城市，甚至包括他出生的那座城市的原因。

埃里克。哈里森不是考文市本地人。他的故乡是距离考文市几千公里之外的一座不知名的北方小城市，自从在考文市停下脚步，他就再也没有离开过，那座不知名的小城的名字连他自己都差不多快要遗忘了。

阳光将要重新洒落在这片球场上。他想到。

他似乎有些清醒了过来。

今天真是一个好日子啊！

今天训练的计划……

埃里克。哈里森猛然拍了拍额头，哑然失笑。

这帮臭小子们放假了……

他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推开窗门，瞬即涌进来的空气冰冷而清新，使人精神不由得一振。

等等……

难道是自己眼花？

埃里克。哈里森先是愣了一下，他用力揉了揉眼睛再看了一眼训练场上，接着回头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时钟。

时针刚刚划过六点，分针和前者几乎处在同一平行线上。

埃里克。哈里森用冷水胡乱抹了把脸，室外的风吹在身上似乎能感觉到一丝寒意，他又回到办公室找了件外套套在身上，然后推开落地窗门向着训练场上走去。

“莱昂纳多？”待到走得近了，他这才看清在球场上飞奔的身影是谁。他记得这个骨子里从来不服输的小家伙，这支青年队伍里年纪最小的球员。

“哈里森教练。”飞奔的身影闻声停了下来，那张年轻的脸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不时有汗珠往下滴落，这个腼腆的17岁少年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学着两名助教叫他“头儿”。

“你怎么没回家？”说实话，埃里克。哈里森特别喜欢莱昂纳多，他欣赏他踢球爱动脑筋，欣赏他不服输的拼劲，甚至于有时候他会想像他在下一届『考文联』青年队里担任队长时的画面。

他倒是希望所有青年队里的人都能像莱昂纳多一样，自动回到俱乐部加练。当然，心里想是一回事，说出来就是另一回事了。

外面那个花花绿绿的世界对于二十岁左右的年青人来说有着太多吸引人的东西。

除非他们自己愿意，否则……

“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老头还是懂的。

“我早上出门的时候跟叔叔婶婶说过要来俱乐部练球。他们同意了。”少年低着头说道。

“放假了不好好休息？”赛季里带着五六十号血气方刚，荷尔蒙爆棚的小伙子，不啻于随身携带着五六十个随时可能爆发的炸药包。

尽管埃里克。哈里森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护犊子”，可有时候看到手底下这帮小家伙，那真的是恨得牙直痒痒，吵吵闹闹一刻也不消停的、令人头疼的这帮小家伙，即使有亚历山德罗这个成熟稳重的队长帮忙压着，可老头还是觉得这一届青年队是他带过的青年队中最难带的。

所以，偶尔他也会盼望着冬歇期早点到来。

觉得这支青年队难带，是因为这批球员鲜明迥异的个性，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球队里涌现出了好几个未来可以进入『考文联』一线队的好苗子！

可真到了冬歇期，俱乐部放假，手底下少了这五六十号叽叽喳喳的小祖宗，耳根子倒是清净了不少，老头却又开始嫌冷清。

“我没别的地方去，所以……所以我就想来练练球。”

“他们没约你一起出去玩吗？”看到少年拘谨地束手在身后，埃里克。哈里森笑了。

“我不想去。”一直低着头的少年突然抬起头，他的目光异常的坚定。

“哈里森教练，我想要变得更强！”一滴汗珠沿着年轻秀气的脸庞落在这片绿茵场上。

“教练，我想要变得更强！”

埃里克。哈里森从眼前这个少年的身上恍惚看到了很多年前另一个少年的影子。

这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

将来的他会后悔吗？

他不知道。

这就是人生的意义吗？

管他呢！

埃里克。哈里森抬头望向天空，太阳已然高高升起，阳光平静而柔和地洒落在他的身上，驱散了清晨那最后一丝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