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陆启然话很少，更多时候都是朱文再说，陆启然听着，偶尔给出一字两句也不过就是给点意见和总结，在外人眼里他是神，但在朱文眼里，陆启然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这次也一样，是两兄弟间的交谈，他也确实有一些话想跟陆启然说。

朱文想了一下，抬手摘掉眼镜，唤了一声：“陆哥。”

陆启然像是被扯回什么情绪里，表情瞬间迸发令人胆寒的杀气，像是一条毒蛇的舌信，缠绕着你的脖颈，下一秒就要把你吃拆入腹。

短短几个呼吸，朱文后背就已经冷汗淋淋，他不禁笑自己不争气，还是容易被陆启然的气势压迫的喘不过气来。

好在，陆启然看清眼前的人，是朱文，而不是那些家伙。

他闭上眼，那股令人心悸的杀气就像退散的浪潮，瞬间消失。

再睁开眼，陆启然眼底已经一派清明，他略有感慨的道：“你很久没这么称呼我了。”

摘掉眼镜之后，朱文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本来是个斯斯文文的特助，现在反而双眼发光，表情读了几分散漫，有点痞还有点坏。

他坐到陆启然身边，侧头看着尊贵优雅的男人，头一次用这么郑重的语气跟他说话：“陆哥，既然你想知道我的看法，那我就有什么说什么，我觉得吧，秦小姐是外表很坚强内心很柔弱的那种女人。”

陆启然垂着头，额间垂下的发丝笼罩了他幻灭的目光，他淡淡嗯了一声：“继续。”

朱文继续说道：“秦小姐这个人很自卑，她一定有很多不为人知的过去，之前你让我去调查她在蒋家的生活，但我觉得，蒋家那些经历，并不能让一个人产生这么复杂的人格和情绪，秦小姐的过去一定藏着什么秘密。”

“而且，秦小姐在讨好陆哥你，”朱文见缝插针的给秦羽落刷好感，希望秦羽落一会别死的那么惨：“每次见总裁，秦小姐都表现的很乖巧，很听话。”

“装的！”陆启然一句话就戳破了朱文的小心思。

朱文讪讪的摸了摸鼻子，不得不说实话：“陆哥，其实，不管秦小姐是装的还是真的，我觉得她已经一步步在向您展露真实的自己了，只不过，秦小姐有点鸵鸟，总是在迈出一步的时候，又后退两步，而且，我觉得，秦小姐她并不信任你。”

陆启然竹节般的手指，敲击在沙发扶手上，眼帘垂下，脸色像月光一样密布着冰冷。

朱文语重心长的道：“陆哥，我觉得秦小姐真的挺好的。”

陆启然竹节般的手指轻轻敲接着膝盖：“你觉得她很好？”

“是。”朱文笃定的说，他之所以认为秦羽落很好，是因为他发现，陆启然变了，之前的他高坐在王座上，却冰冷无情没有身为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情绪波动，认识秦羽落之后，陆启然的身上突然多了点烟火气，情绪有了起伏，更像一个活生生的人。

“而且，今天的事情，明显秦小姐也是被算计了，按照秦小姐的性格，她是不太可能跟一个陌生人说你的坏话。”

从始至终，陆启然都没发表任何意见，也不知道他到底听没听进去。

朱文说到这就不在说下去了，跟着陆启然这么多年，陆启然到底是什么性格，朱文比谁都清楚，陆启然决定的事情，根本难以动摇。

他只希望，他这几句话能给陆启然一个提醒：“珍惜眼前人，比什么都重要。”

说这么多，已经是越矩了，朱文点到为止，重新戴上眼镜站起来，又恢复了那副斯斯文文的样子。

珍惜眼前人么？呵……

“朱文你是不是搞错了。”

朱文：“……”

“我一点都不喜欢她。”

朱文垂下头：“我知道。”他很清楚秦羽落的存在对陆启然来说，意味着什么。

但，人世间的事，充满了变数，起码，总裁对秦羽落的态度，就已经说明一切，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作为一个旁观者，只是看的更全面而已。

“我倒是很诧异。”

朱文：“？”

“你好像很了解她？”

陆启然优雅的靠坐在椅背里，单手撑着侧脸，从朱文的角度看去，只能看看到他飞扬的眼尾，和眸光中不经意泄露出的冰寒。

朱文垂下目光，不知为什么，不敢跟陆启然对视：“我只是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把我看到的一切说出来！”

“不管总裁您承不承认，您对秦小姐，就是很特别。”

就因为朱文的一句话，陆启然竟然感到莫名的烦躁，他对她有特别？

陆启然冷笑：“那你就该睁大眼睛看看，我对她有多特别……”

朱文浑身发寒，他真后悔自己多嘴多舌了，他那番话，好像起到了什么不可逆转的作用，如果因此而让总裁对秦羽落下重手，他就是好心办了坏事，只希望总裁对秦羽落别太过分头……

陆启然并不喜欢特别这个字眼，他的人生里，不存在特别，更不会存在特别的女人！

她只是因为有用而存在，但也仅止于此。

陆启然单手撑着额头，邪肆的勾起唇角：“不听话的姑娘……”

陆启然点燃一颗烟，看着火光在指尖明明灭灭，一直到快要烧到他的手指，他才屈指一弹，已经燃烧到尽头的烟光，跌落在地，几个挣扎之后，彻底消失。

陆启然看着已经失去生命的烟蒂，桀骜的眉眼间，写满了征服欲：“我就喜欢这么不听话的。”

朱文：“……”

以朱文对陆启然的了解，总裁是要对秦羽落出手了，总裁一出手，一定是雷霆暴雨，直到秦羽落彻底臣服在他脚下为止。

只是，他莫名有点担忧。

“准备飞机。”

“？”朱文正想着总裁会用什么样的方式，惩罚秦羽落的时候，却意外的听到这样一句话：“总裁您是要……”

这是什么路子？总裁难道突然转性了？改用迂回战术，冷落秦羽落？

陆启然已经起身：“通知Y国分公司，明天开会。”

朱文心头一惊，明明之前总裁将所有国外行程全都推后了一个月，怎么突然又要去了，而且……

“那，蒋家那边？”

陆启然已经走到门口，他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但朱文还是感觉到了陆启然隐藏在衣服下的一丝偏执。

接收到陆启然的冷眼，朱文赶紧锤头掩住了眼底的无奈。

“我喜欢听话的人。”

朱文心头一突，这话是说给他听的，恐怕也是说给秦羽落的。

“我明白了。”

一小时后，一架私人飞机从洛山山顶的私人停机坪起飞，消失在远方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