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

“这股气息，廖观平都做了什么！”

“这难道就是，天命？”

廖观平这边的异动自然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他们感受到天地间突如其来的玄妙气息，再看到廖观平眉心处金光璀璨，不知为何，他们的心中皆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敬畏。

就连身在传送阵中的毛小鱼都不例外，只不过由于他修为强过廖观平太多，所以可以硬生生将这种敬畏镇压。

“会出现意外么？”一旁，姜年抬头看着金光璀璨的廖观平，轻声问道。

毛小鱼的回答干脆而又坚定，“不会。”

姜年点点头，便不再继续说下去了。

至于护盾之外，廖观平在不引起众人发现的情况下，迅速吞下三滴半步真人的本命精血之后，就像是吞下了一颗烈性炸弹，在他体内轰然爆炸开来。

远超出他承受范围的力量在他体内疯狂肆虐，廖观平全身上下，顿时迸发出大量的鲜血，然而他并不在乎，他的神情狰狞，双目露出凶芒，狠狠地盯着传送阵中的姜年。

“姜年，你逃不掉！我绝不可能让你离开地球！”

廖观平咬牙切齿间，伸开了自己的双臂，以舒展身姿，面向苍穹。

“天命，助我……破了这护盾！”廖观平犹如喃喃般的声音在此地回荡。

轰！

下一刻，廖观平的身上猛然喷发出大量的红雾，他整个人都被陷入了其中，紧接着，这些红雾迅速向着天空升腾，就像是染料一般，顷刻间就把近千丈的夜空给染成红色！

远远望去，这千丈红色天空就好比是漆黑夜空中的一块血潭，让人触目惊心的同时，也震惊于血潭中流露出的，犹如天威般浩大的威压！

隆隆……

就在这时，一声声众人熟悉的轰鸣响起，几乎所有人都瞳孔一缩，只见在这千丈血色夜空中，竟出现了细密如小蛇游走的红色闪电！

“这……难道也是天劫？！”

有人被这一幕震撼到，直接就尖叫出声。

前不久他们刚刚才亲眼目睹完毛小鱼的人造天劫，那种毁灭气息已深深地刻印在他们的脑海之中，于是在见到这红色闪电时，众人便一下子联想到天劫二字。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廖观平以三滴半步真人的本命精血为祭，加上自身的五成天命主导，竟真的让他成功引动天命，令之降下天劫刑罚！

做到这一步，就连廖观平这个当事人都有些意外，他本以为天命最多就是降下堪堪能够击破护盾的力量就够了，却万万没有想到，天命一下子就是天劫之雷。

廖观平狞笑，随即霍得发力，引动那千丈红云，降下一道手臂粗的红色雷霆，径直冲向护盾！

护盾之中，见到红雷劈下，毛小鱼微微抬起头，脸上却毫无波澜。

下一瞬，他的身形便从原地消失，只留下一句话给姜年。

“我去处理一下。”

轰！

一声响天彻地的炸响轰然传遍八方，几乎所有人都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可即便如此，但还是有不少人的耳中流淌出鲜血。

众人的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不仅是震惊于廖观平居然也可以引动天劫，更是震惊于天劫之雷劈下时，竟直接就击碎了众人为之束手无策的护盾！

随着砰的一声响起，护盾如同玻璃一般破碎开来，并且在击破护盾之后，红雷不见有多少颓势，仍旧气势汹汹地朝着山峰之上的姜年而去！

廖观平目光炯炯，他等待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这一刻，就是为了见证姜年死去，如今天劫之雷都为他所用，姜年怎能不死！

其余众人亦是心神震动间，目不转睛地盯着红雷劈下。

时间仿佛于这一刻停止了，万众瞩目之下，姜年静坐传送阵中央，明知天劫之雷正向着自己而来，他却没有丝毫慌乱，如同老僧入定一般，稳如磐石。

见到此状的廖观平心里一个咯噔，暗道：不会的，即便有真人庇护，但这可是天劫！真人本就渡过天劫，自知这种力量的恐怖，他没有必要为了姜年而冒险！不会的，不会的……

廖观平不断念叨，期盼毛小鱼不会出手，但很可惜，就在红雷离姜年足足还有百丈之时，一个身影蓦地出现在空中，面对天雷的降临，他不仅没有退避，反而还加快了速度，向着红雷疾驰而去！

此人正是毛小鱼，此时他正一脸漠然地径直冲向红雷，哪怕红雷上毁灭气息爆棚，他却怡然不惧。

“不，哪怕是真人，在天劫之下也……”

廖观平暗自安慰，可随着毛小鱼与红雷越来越近，他内心的不安就愈发的浓烈起来。

终于，毛小鱼与红雷狠狠地相撞在了一起，霎时间，红光映照了半边天空，染红了所有人的瞳孔，如同这里变成一方血色天地，更有天劫的毁灭气息猛然间充斥四方。

为顾全自身，哪怕是廖观平本人都咬牙着退后到足够安全的距离，所有人脸上阴晴不定，遥望山峰。

第202章 何日君归

“能成功吗？”有人喃喃，他说出了几乎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似乎是为了给他答复，那漫天的红光就像是燃烧的纸张一般迅速消散开来，眨眼间便一扫而空，露出了里面的状况。

只见毛小鱼正一脸镇静地站在半空中，他的气息很平稳，身上没有半处伤势，甚至连他的衣服都没有出现皱褶，平整如初！

更过分的是，在毛小鱼指尖处，竟缠绕着一条细密的红绳，众人小心翼翼地探出神识望去，顿时觉得大脑轰鸣，因为那根本就不是什么红绳，而是刚刚劈下的劫雷！

只不过现在这道劫雷已不是刚才那般恢宏可怖，而是不知道被什么特殊的手段，硬生生缩小成了这一模样。

然后，众人便看到，毛小鱼左手在劫雷上迅速下了几个咒印，原本充满暴躁且狂乱的劫雷居然一下子变得温顺起来，就像是被驯服的小蛇，随即，毛小鱼身形一晃，便出现在姜年面前。

“没想到临走之前，还能送多你一件保命之物，此劫雷可被你驭使三次，在关键时刻可保你一命。但这劫雷最宝贵的，当属其中的天劫法则，虽与真正的天道雷劫有些区别，却也够你受益无穷了。”

毛小鱼在说出这番话时根本就没有刻意掩饰，就这么大大方方地讲了出来，丝毫不把众人放在眼里，这使得每个听到这话的人，脸上的神情都极为的阴沉。

但这又如何？他们还没有那个胆子，也没有那个能力敢找毛小鱼的茬。

随着毛小鱼话音刚落，在他指尖的劫雷便飘飘然落在了姜年的手腕上，最后变成了一根看上去平平无奇的红绳。

可以预想到，若是不知情的人将姜年逼到了绝境时，姜年突如其来地爆发出劫雷之力，那人只怕是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姜年抬起手，左右看了看手腕的红绳，点了点头，轻声道：“多谢。”

毛小鱼以微笑回应，下一刻，他便收敛了笑容，双目冰寒，将目光放在了已退到远方的廖观平身上。

后者在见到自己耗费巨大代价召唤来的劫雷不仅没有如愿杀死姜年，反而被毛小鱼当作姜年的保命之物时，他内心的怒火已然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浓烈的程度，他甚至差点就丧失了清醒，要冲出去跟毛小鱼拼了。

然而，在对方的目光望向自己之际，他内心所有的怒火就像是被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来自毛小鱼眼中若隐若现的杀意，令他立刻就清醒回来，虽仍是不甘，却终究没有鱼死网破的决心。

廖观平闭上了眼睛，只有看不到姜年，看不到毛小鱼，他才能稍微平复自己暴跳不已的心境。

到现在，哪怕他再心意难平，也不得不承认，若毛小鱼不离开，那么他无论如何，都别想杀了姜年。

可这样什么都不做，并非廖观平的风格，于是，他在深吸一口气之后，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平缓，他睁开了眼睛，直视毛小鱼，沉声说道：“若真人真的要庇护姜年，我也无话可说，我亦无力阻挡。但是，我廖观平可以立下道誓，只要真人停止传送，把姜年留下，那么我可以保证，对姜年以真正的天命之子身份礼待，更是不遗余力地辅助他修炼！对此，我只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在我主导天命期间，天命不会因为姜年而受到影响，仅此一点，就足够了。”

以廖观平的性格，能说出这种相当于养虎为患的话来，足以看出他此时内心到底有多么不甘心与无奈。

可是，对手是真人毛小鱼，别说是他一个人了，就算是在场所有人一起上，都不可能对毛小鱼造成什么损伤。

正是认清了这一点，才会让廖观平做出这么大的让步。

然而，面对廖观平的妥协，毛小鱼想都不想的，就直言说道：“我拒绝。”

“噗！”

听到此句，廖观平再也忍不住，怒火攻心却又无处发泄，便只能喷出一口心头血，再加上这么久以来的心力交瘁，使得他终于是撑不下去了。

廖观平眼前一黑，便直直倒了下去，所幸有其余势力主出手托住他，这才不至于让他从高空坠落地面。

“他倒下了，你们呢？也想来阻止我吗？”毛小鱼冷冷瞥了一眼众人说道。

以黄方温为首，众人此时都很犹豫，他们的确不想放过姜年，但形势所逼，他们也颇为无能为力。

最终，还是方丈大师打破僵局，他长叹一声，开口说道：“姜小施主本就是无辜之人，在这场天命之争中已付出了太多，更何况，刚才姜小施主也算是救了老衲一命，若现在让老衲是非不分，恩将仇报，就妄为出家人了。所以，老衲就此决定，不参与此事之中，该是如何，各位自行商议吧。”

说完，方丈大师不顾众人目光，身形一晃，便离开了此地。

目睹着方丈大师的离开，其余众人心中的天秤顿时出现了倾斜，他们细想着方丈大师说的话，在内心权衡了一番之后，终于，又有几人抱拳一拜，离开了昆仑墟。

有他们的起头，就像是连锁反应一般，陆续有人离去，最后，在场就只剩下黄方温一人，而他也在短暂的迟疑之后，选择了离开。

至此，地球各方势力的决策已一目了然，姜年的离开，成为了定局。

“日后，保重。”毛小鱼轻声说道。

姜年嗯了一声，然后将目光放向了远方，眼中流露出怅然。

他终究是活了下来，却也终究要离开这里了。

离开这个，生他养他，又让他失望透顶的……地球。

“再见。”姜年抬头，对着夜空轻语。

下一刻，传送阵光芒大作，一道浩大光柱冲天而起，映照得整个昆仑墟都亮如白昼！

就在这时，山脚下有三个人影冲了过来，他们像是早有预谋，在传送开启的瞬间突然出现，并且一个闪烁间就跨越了山峰，直接冲进了光柱之中！

毛小鱼身上猛然爆发出无穷的杀气，连他都没有料到，居然有人趁着他疏忽间出来捣乱，他正要出手轰杀此三人，却内心一动，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波动。

“金蝉脱壳？”

与此同时，光柱内还传出姜年诧异的声音：“朱邵、冼郁、吕千才？你们仨都还没有死？”

“姜年，好久不见，甚是想念啊，我们就借一下道而已，别激动啊！外面的真人前辈，别激动啊，我们是旧识，旧识！”

“谁跟你们是旧识，上回我不是都已经……”

话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毛小鱼原本想抬起的手也因为光柱内的对话而放下了，他看着光柱渐渐冲进云端，没入漆黑夜空之中，直至姜年等人都彻底消失了，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小师弟，以后，就辛苦你了，我会留在这里，等你凯旋归来，相信那一天，不会太远……”毛小鱼遥望夜空，半晌后才收回视线。

紧接着他一步踏出，便来到了昆仑墟之外，在这里，他没有遭遇半点阻拦，就带走了被镇压着的周一丛。

从头到尾，他只指着周一丛说了一句：“他，日后就是我的弟子了。”

说罢，众人赶紧松开了周一丛的束缚，任由周一丛跟着毛小鱼离开了昆仑墟。

待脱离众人视线之后，毛小鱼带着周一丛展开全部速度，径直来到了一座古山内，且落地之后仍没有停止，最终，他们来到了一片湖泊旁。

岸边，已有一人等候多时。

“江老说过，待姜年离开之后，你可拜我为师，你可愿意？”毛小鱼直视面前这体型与样貌极为不符的少年，淡淡说道。

丁明似早有决断，他低头一拜，诚恳说道：“谢真人好意，不过……晚辈还有一事未了，若无法解决，晚辈只怕永远都无法心安。”

毛小鱼闻言此句，只是深深地看着丁明，后者坦荡，在此目光下并无动摇。

毛小鱼就这样看了丁明足足一刻钟的时间，直到丁明在真人目光下就快要支撑不住之际，毛小鱼才收回目光。

“胡艺澄已经死了，姜年的父母也已经死了，他们不可能复活，你做再多，也没有意义，反而会白白浪费自己的机缘，这样……你也愿意么？”毛小鱼缓缓说道。

丁明坦然一笑。

“不管有没有意义，不管能不能成功，我都想试一试，这是……我欠姜年的，即便用尽我一生去弥补，我无怨无悔。”

毛小鱼走了，带着周一丛离开了。

丁明便坐在湖边，看着湖心处倒映的璀璨繁星，他的目光很迷离。

“小年，你可知为了你，我放弃了多少吗？”他喃喃自语道。

下一刻，此地再无一人。

晚风吹拂，带着凉意，吹落岸边树上的几片黄叶，徐徐飘下，最终落在湖面上，泛起阵阵涟漪……

（地球篇是我铺垫了非常多的一个篇章，里面的几乎每一章，每一个人物，甚至于每一句对话，都有其特殊的安排，也正是因为铺垫巨大，也导致了不可避免的拖沓，在此向各位读者抱歉。最后，第一卷：《天命之争》正式结束，接下来请期待第二卷：《不败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