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方从筠就醒过来了，等着顺老亲王的驾到。

他要过来的消息，提前派人递帖子给了孝王太妃，孝王太妃惊讶之余，也有些高兴，现在她的想法就是，管他来的人是谁呢，只要能帮忙好好教训一顿她那个不孝子，让他别不那么三五不着六就好。

方从筠朝蒋邃挤眉弄眼，孝王太妃不知道，这次来的这个人，现在也就是名义上还是他的叔父了，实际……双方都已经成了生死大敌了。

自古皇家少父子。

父子尚且如此，更何况不过是叔侄呢！

可能是前奏铺垫得太多了，当蒋邃对方从筠出，顺老亲王意图造反，篡夺皇位的时候，方从筠竟然觉得，自己并不是非常的惊讶了！

他已然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下了，就算现在这个皇上，见到了他的面儿，也还要叫上一声叔祖父，毕竟他可是和当今圣上的祖父一个辈分的长辈。活到他这把岁数，又是这么个地位，还有什么好不知足的呢！

若是还想再往上升，呵呵……

蒋邃摇头笑道：“私下，我与圣上也曾无聊好奇的讨论过，他到底是为什么，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其实以前，我还，我父王也还在的时候，他对我们这些辈其实还是很好的。”

“后来呢，那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变了的？”

“什么时候开始变了的，这个还真不清楚。毕竟像我这样，连自个儿家都很少待的人，怎么还会跑去他顺亲王府呢！要是有那闲工夫，有孝顺老人的心思，我还不如回自个儿的王府去伺候我母妃呢！”蒋邃吐槽道。

顿了顿，他也还是认真的想了一想，“后来，他在女色上面依旧不改，也算是他老当益壮，儿子女儿也还是在不停的生……老来子老来子，老父亲身上的命根子……呵呵，你可能不知道，现在的这个顺亲王世子已经在世子位置上坐了几十年了，至今也依旧只是个世子，他年纪比我还大呢！”

“那老贼其实一直都不喜欢顺亲王世子，这个几乎全京城的人都是知道的。他最疼爱的，是他的儿子，最的那个儿子……儿子一年年的生，疼爱的对象也不断的变化。如果，他是什么时候，让我觉得有些不对劲的话，可能是他的某个儿子和我杠上的那一次。”

“那么的年纪，竟然也会喝花酒了……喝花酒也就算了，反正是你情我愿的事儿，我也管不着。可他越来越放肆，竟然在光化日之下，公然在酒楼中强抢民女，哼，我就上去教训他了。”

“没看出来你竟然也有这么义正言辞的一面啊！”方从筠故作讶然的调侃道。

蒋邃给她飞了一个得意的眼神，“那是当然！当然了，也有我早就看不惯那老贼的几个儿子的所作所为的原因在内，想找他们的麻烦已经很久了。想当初我纵横京城，虽然被称作一霸，但也是有底线的，有所为有所不为，哪像他们那几个人那样……他们是继我之后的新一代霸王，简直是丢了我的人。”

“嗯嗯嗯，你继续……”眼看蒋邃快要在自吹自擂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一吹不可收拾，方从筠赶紧出声打断了他的话，“那后来呢？你教训了顺老亲王的那个儿子，之后他就记恨你了，找你麻烦了？”

“找我麻烦倒是没有，本来就是他儿子的不对，我这也算是做了好事一桩。只不过在如何教训他那老来子上面，他很有意见。他想让我们放过他儿子……那受害的姑娘不过一介平民女子，自然是没什么权利话的。”

“我自然是不同意，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他算那一块牌面上的人？连顺亲王世子都不是。”

“我咬紧了牙关不松口，最后他闹到了当今圣上的面前去，圣上也和我一个看法，他那儿子最后还是受了重罚……当时，他的那个眼神，我现在都还记得。也就是那个时候，我突然觉得，他有些变了。”

“现在慢慢起来，可能是……他唯舞独尊惯了，哪怕只是个亲王，但碍于辈分，当今圣上也一直对祖父辈的他很是恭敬有加，他的话，提的意见，许多时候觉得的有道理，便都根据他的来办。”

“可能就是这么无形之间，一点一滴助长了他的嚣张气焰，结果那一次，圣上与我联手狠狠打了他的脸，让他不满，觉得自己的地位，并不是他之前以为的那样，而慢慢动了心思。”

具体是怎样的，蒋邃也不知道，只能根据他所知道的情况来推测。

很多时候，与地，神与魔，只是一念之间。

方从筠静静的听着，若有所思。

蒋邃着着又笑了起来，“起这个，我倒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嗯？什么事情？”

“哈哈哈……和你舅舅有关。起来，我能和你舅舅结识，也是多亏了那老贼的福啊！”

方从筠瞬间提起了兴致，“哦，我一直都很好奇，你和我舅舅是怎么认识的呢！没想到你们两个的交情竟然那么好，还有什么机缘不成？”

“哈哈哈……还是因为那老贼。唔，后来，又是他的另外一个儿子了，又被我收拾了——啧，起来他儿子栽在我手上的还真不少，难怪他那么讨厌我呢！”蒋邃摩挲着下巴，“当然了，本王我依旧是正义的一方，是没有错的……只不过，他那个儿子的错也不算太大。”

“我和他那儿子打了一架，不过我下手太狠了，这件事情最后闹到了宗人府里去……唔，算起来，我的过错可能要更大一点儿。”

“这次他是学聪明了，知道闹到圣上跟前去，他也还是讨不了好的，所以这次就弄到宗人府了，呵，宗人府可是他的地盘！最后，他那个儿子被禁足，关在了王府里，是悔过——都被关在他自个儿的府里了，他究竟是在悔过还是在府里寻欢作乐吃喝玩乐，谁知道呢！也就是面子上过得去罢了。”

“那你呢？他的儿子被禁足，你又被怎么惩罚了？”

“最后，我就被罚去军营磨炼一番了。然后，也就是在军营里，与你舅舅不打不相识，认识了。”蒋邃脸上满是回忆，“那个时候，你舅舅在军队中已经很有威严了，而我还是个不服管教的少年，自然就被你舅舅看不顺眼，然后给狠狠收拾了一顿。”

“真是没想到，后来，我竟然和你舅舅倒成了忘年交。”

方从筠斜了他一眼：“什么忘年交，我舅舅年纪又不是很大……”

“喂！你别光护着你舅舅啊，你什么时候也护一下我啊！”

“等你被欺负了的时候再！”方从筠抿唇偷笑，“对了，后来你和我舅舅交情都那么好了，他难道就从来都没有和你提起过我吗？”

起这个，蒋邃就有些心虚了，他可不想让方从筠知道，以前他派杨玉他们暗中保护她，顺便观察了她挺久，最后都因为欣赏而喜欢上她的事情！

起这个蒋邃自己都有些呕，没想到他也有这种时候。喜欢就喜欢了，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结果最后他就疏忽了一下，竟然就让方从筠和那个林子濯定下亲事了。

突然之间，就给定下了！

他不是没动过抢婚的念头，可他也知道，如果他那样做，首先就要过了沈慎的那一关。当初当今圣上即是欣赏沈慎，也是想要拉拢沈慎，可他孤家寡人一个，只有一个外甥女可以拉拢一下，才动了让他娶沈慎外甥女的想法。可沈慎本人其实并不是很赞同的。

如果方从筠喜欢他，心甘情愿嫁给他的话，可能沈慎不会什么；但彼时方从筠已经心有所属，沈慎是绝对不会同意他去捣乱了。一个不慎，如果做得不好，可能还会让沈慎与自己这边离了心。

最后，他只得忍了，默默安慰自己，不就一个姑娘吗！

是他的，终究还是他的。那姑娘，最后还是到了他的手里。一想到这个，蒋邃就觉得扬眉吐气，神采飞扬。

“当然听过，不过知道的并不多。你也应该知道，你舅舅可保护你的信息了，不想让你被他在朝堂上的事情所连累，所以对你的保护都很好。”蒋邃这般的解释道。

方从筠点头，忍不住了一句：“如果那个时候，我能认识你就好了。”也许，就能少走许多的弯路，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了。

“现在也不算晚啊！一切都还来得及。”

蒋邃还想和方从筠继续再些什么，却听见门外有丫鬟敲门，方从筠赶紧推了蒋邃一把，“可能是顺老亲王来了。”

无意的扫了一眼桌上布满了的早膳，这是蒋邃要求的，怕等那顺老亲王来了，她们看着他吃不下去饭，所以提前先吃好点儿垫垫胃，“还有，叫他们把这桌子菜也给撤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