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雪一进来就看到欧阳莲蓉坐在床上，正抱着又昏迷过去的女儿哭得难以自拔。

“呜呜呜”

耳边的哭泣声让得欧阳雪不自觉地皱起柳眉，心里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她便放开神识为顾嘉然做了个简单的检查。

“她没事，只是身体太累了才又睡了过去。”

收回神识，欧阳雪第一时间就把检查到的情况说了出来。

“况且她体内的药力才刚开始发挥效用，这一时半会是醒不来的。”

言下之意就是她需要好好休息。

见欧阳莲蓉听到这话虽然还在抽抽噎噎地哭，但耳边的声音也总算是弱了下来，欧阳雪心下也不由得松了口气。

这哭哭啼啼的模样真的很让头疼，也不知道青老这么一个暴脾气的人是怎么把欧阳莲蓉养得这么娇气的，顾嘉然又昏了过去之后，都不知道要请个医师来，只知道在这哭。

待欧阳莲蓉擦干眼泪，平复好自己的情绪，她小心翼翼地扶着女儿重新躺了回去，然后又帮她掖了掖被角，才站起来朝欧阳雪这边准备福礼道谢。

“多谢……”

“莲蓉姨不必如此客气。”

欧阳雪猛地打断欧阳莲蓉要说的话，还不忘侧身避开她的行礼。

见欧阳莲蓉半蹲在原地，一脸地手足无措，欧阳雪无奈地笑笑后就想向前把她扶起来。

不过她手刚伸出去，欧阳莲蓉就反射性地站了起来，还摆着手示意不用她扶。

“大…哦，不，小小姐，我还是要多谢您的帮忙，我…嘉然…这孩子太苦了，要不是有宋老和小小姐，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欧阳莲蓉一边语无伦次地说着自己对欧阳雪的感激，一边偷偷地拭着眼角的泪。

“莲蓉姨你不用这么客气，来之前青老就特地嘱咐过我，要我替他好好照看一下你，只是前两天被其他的事绊住了脚，这才晚来了一步，还望莲蓉姨你不要怪罪。”

欧阳雪也不多想她为什么要叫自己小小姐，毕竟爹爹可是姑姑同父同母的亲弟弟，他的女儿跟他姐姐长得像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而欧阳莲蓉以前就曾是姑姑身边的一个侍女，她称姑姑为大小姐，那自己自然就是小小姐了。

“不，不敢，小小姐您说笑了，莲蓉哪有资格怪罪小小姐。”

闻言，欧阳莲蓉顿时有些慌张了起来，眼底满是惊恐。

“莲蓉姨，我”

“小小姐叫奴婢莲蓉就好。”

急急地打断欧阳雪接下来的话，欧阳莲蓉低着头嗫嚅道。

“我……”

无声地张了张嘴，欧阳雪看着欧阳莲蓉这副怯弱的样子，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心口处也有点闷闷地。

她是长得很吓人吗？还是她刚刚说错什么话了？至于这么怕她吗？

抿着红唇，欧阳雪不着痕迹地拧了拧柳眉，就这么盯着欧阳莲蓉也不说话。

而欧阳莲蓉这会似乎也察觉到欧阳雪心里的不虞，紧张得手心里都快冒出汗了。

气氛就这么僵硬下来，欧阳莲蓉只知道自己全身都绷得紧紧的，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这种情景，就好像是回到曾经大小姐对自己生气的那时候。

说是生她的气，其实还不如说是对她恨铁不成钢的抱怨。

她脾气软和，怯弱，而大小姐却是个不好相与的人，谁敢欺负她身边的人，大小姐就敢直接拿着长枪把欺负她身边的人给欺负回来。

那个时候，有大小姐护着她，那些看不起她是一个普通人的人即使都瞧不起她，也不敢明面上给她脸色看。

大小姐，她是这个世界上除了爹爹和家诚，对自己最好的一个人。

欧阳莲蓉眼里隐隐闪过几分怀念和眷恋，还有，一丝丝的愧疚。

秀美的娥眉轻轻地蹙着，在她白皙的脸蛋上扫出浅浅的愁绪，让她原本柔弱美丽的容貌更添了一份我见犹怜的心动。

而另一边，人头攒动的街道上，顾家诚和顾嘉兴从一家当铺出来后就直接奔向百药堂。

“爹，刚刚那个人给的价格分明就很不合理，为什么你还把那些法器当在那？”

拉着爹爹的衣袖有些吃力地跟在他的身后，顾嘉兴稚嫩的小脸上还带着些许愤怒。

虽然那些法器在一定程度上经过多年的使用都有所损伤，可那家当铺给的价格也太低，摆明了就是看他们两个急需用钱，故意把价格往死压。

以至于最后的成交价格完全不足以他们凑够买温脉丹的钱，买不到温脉丹，那姐姐怎么办，她是不是就不会醒过来了。

“爹”

顾嘉兴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得快要哭了，声音里也不免带着点哭腔。

“嘉兴别怕，爹一定会让姐姐会醒过来的。”

感受得到儿子此时心里的害怕和恐惧，顾家诚低下头勉强地扯出了一抹笑，揉着嘉兴的脑袋安抚道。

“嗯。”

即使有了爹爹的保证，顾嘉兴看上去还是有些怏怏不乐。

他们没有那么多钱，百药堂的人会把温脉丹买给他们吗？

小小的人儿看上去藏着满腹的心事，看着这样的儿子，顾家诚眼里是止不住的心疼和自责。

“嘉兴不要担心，我们一定会买到温脉丹的。”

“可我们没那么多钱。”

“怎么会呢？加上刚刚卖法器的钱，爹爹身上的钱已经够买一颗温脉丹了。”

“真的吗？”

顾嘉兴怀疑的目光落在他爹爹身上，脸上的忐忑不安看得顾家诚心里一阵阵心酸。

“嗯。”

闻言，顾嘉兴顿时有些高兴起来，可还没高兴多久，他又开始不确定起来。

“可那家当铺给我们的钱那么少，爹爹你真的凑够钱了吗？”

听儿子又重新提起在那家当铺的事，顾家诚袖子里的手指又不自觉地扣进掌心，这次还没怎么用力就察觉到丝丝的疼痛钻心。

“真的够了，爹爹保证。”

从人人仰慕的天才一朝跌落谷底，顾家诚这两年看多了别人趋炎附势的丑脸。

可他依旧不明白，自己过去得势从来都不曾恶意针对过谁，为什么一朝成为废人后就要受到这么多排挤和不公平的对待，连以前他从家不放进眼里的小当铺也敢强逼着他做买卖。

废人，废人，这都是因为他成为了废人是吗？

嘴角微勾起一抹自嘲的笑，顾家诚心里的不甘和愤怒却是扰得他眼底的阴霾愈发浓郁。

若有一天，他能够恢复自己的实力，他一定要将所有看不起、得罪过他的人，送他们进、地、狱。

咬牙切齿地在心里发下誓，顾家诚带着儿子走进百药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