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公平。

明哲心头忽然涌出了一股怒火。

而在此之前，他只感觉到心酸、心痛和无奈。

他想一想，便能明白当时联盟众人的想法，无非就是害怕明哲真的跟冥王殿有联系。

不管这联系是正面的，也就是明哲暗中勾搭了冥王殿，意图背叛金陵；

而是负面的，也就是明哲得罪了冥王殿，寻求联盟庇护。

无论是哪一种，对联盟来说都不是好消息。

前者不是，后者更加不是。

联盟会因为一个明哲，就去跟冥王殿硬刚正面吗？

换做是明哲，也不会为了联盟内的一个家族，去得罪此时如日中天的冥王殿。

当盟主是李鹤来担任的时候，他就更加不会了，反而会借此争取大多数人的同意，将明哲抛弃。

然后，拆解明家，获得明家大部分人的赞同……在其中只要解决点部分利益受损的明家人就是了。

明哲心头流淌过一个一个想法，几乎将李鹤和联盟这段时间的做法去全部想了一遍。

可能有差别，但绝对不会差到哪里去。

对于联盟，对于李鹤，甚至是对明月怀，都不算是一件坏事，而是坏事扭转成为了好事。

唯独对明哲，和那些被解决掉的人们，这是一件彻彻底底的坏事。

“这不公平。”明哲非常用力地说道。

不过他的声音并不是很大，乍一听反而像是在无病呻吟。

“你说什么？”李鹤微微一愣。

“我说，这并不公平。”明哲闭上眼睛，重复一遍。

“呵，公平？你明哲居然也相信这种东西？”李鹤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哈哈大笑起来，“世界上有公平这种东西吗？如果有的话，谁来主持公平？谁来为不公平的后果负责？你明哲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天真？

这世界上就没有公平一说！一切东西都要靠自己的实力拿回来，靠公平百无一用！”

李鹤的话语，铿锵有力，在候车大厅里回荡不休。

明哲反而是跟着笑了起来，眉宇间有一丝解脱的意思：“我也不相信公平，但是以前我是联盟盟主，公平对我来说，就是一种不相信却不得不承担的责任，所以现在，我还要感谢你，帮我卸下了这种负担……”

“你在说什么？”李鹤愕然不解。

“我说，我愿意遵从联盟对明家的处罚，无论具体处罚是什么……但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给你们以公平。”明哲平静地说道。

整个候车大厅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露出了茫然的面孔，仿佛听到了天书一般无法理解。

“明哲，别忘记了还有你！你更是要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价！联盟有义务对你进行审问，把你做过的行为都一一交代出来！”李鹤算是明白了明哲的意思，步步紧逼，不肯放松。

“哦，是吗？”明哲笑了笑，“那李盟主，你希望从我口中听到什么样子的答案？”

“什么希望……你只要如实交代，跟我希望有什么关系！”

“嗯，那我明白了，你希望知道我是否真的跟冥王殿有勾连是吗？那我可以告诉你，从过去到现在都没有过，我跟冥王殿的联系都在明面上，都经得起时间考验，从来没有私底下联系过他们……我这么回答，李盟主满意了吗？”

当明哲这句回答出来的时候，在场许多人都不由得松了口气。

众人对明哲的敬畏，一者来自于明哲长久以来执掌联盟的威严，二者则是来自于他背后若隐若现的冥王殿。

若非迫不得已，谁都不想跟那么一个庞然大物牵扯上关系，不管这关系是被动的，还是主动的，是友善的，还是不怀好意的。

所以李鹤用这个作为借口，打算抛弃明哲的时候，很多人不说赞同，也不说反对，而是沉默地保持了中立。

因为至少李鹤不会跟冥王殿产生联系，而明哲怎么看都像是要主动靠近冥王殿的人。

所以当明哲亲口承认这点后，很多人都不由得放松下来。

只要事情不跟冥王殿扯上关系，那么一切都好说。

“好，你明哲还算是一条汉子，敢于承认错误比什么都强！”

李鹤重重点头，算是少有地肯定了明哲，“既然这样，那只要你明哲和明家接受惩罚，我代表联盟，还是会考虑重新接受你们回联盟的！”

明哲闻言，却是露出了莫名的笑意：“算了，不必了，我说过，接受明家的惩罚，便是对你们最后的一次公平。从今往后，联盟就再也不是我的联盟了，我明某人无需对你们保证公平，大家都是为了追求自己利益而战，明白了吗？”

这句话明显众人没有明白，大多数人都露出了迷惑的神色。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李鹤也感觉到了些许不妙。

“只是……走我从未设想过的道路而已。”明哲轻轻笑着，但笑容却是带着些许悲苦，“这是你们逼我的……”

“你想做什么？”李鹤脸色微变，以他对明哲的了解，恐怕不会有好事发生！

明哲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转过头，目光落到了人群中的一角：“孙家主，你今天也来了啊！”

人群中的孙正呵呵一笑，挤了出来：“今天是金陵城的大事情，我怎么可能不到场呢？”

“既然如此，我想知道，我还有机会吗？”明哲颔首问道。

“当然，什么时候友谊的大门都是为明家主敞开的，我敢用我和孙家的荣誉做担保！”

虽然明哲问得没头没尾，但孙正还是十分明确和慷慨地回答道。

“孙正，明哲，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李鹤脸色一变，他隐隐感觉到了某种不安。

“什么意思……”

孙正笑了起来，“现在明家主并非联盟的人，我孙正也不是，我们两个说话跟李盟主没关系吧？”

这句话说出来，李鹤脸色都沉了下来。

因为从某种意义上，孙正的话的确没错。

金领世家联盟地位超然于众家族之上，那是因为有十二世家作为担保，并且其它家族有求于十二世家，这才让联盟的地位日益崇高。

然而眼下，事情发生了一点微妙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