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凡尘达成协议，讲了具体章程，就交给凡尘去做了。

健身器材都是从厂家直接订货，健身是个新兴的运动，做器材的厂家不多，主顾也少，厂家很贴心的送货上门并且上门安装以及售后服务包养。

当晚凡尘就拿了装修的图纸来给慕容楚楚看。

“人手不够的话，就从你那帮小兄弟里挑几个人品好的来用。”

故意把人品好仨字儿咬重了。

“好啊！”凡尘愉快的答应着，乐颠颠地告辞了。

中午开始了忙碌的日子。

并不像其他工作单位那样的朝九晚五，而是基本没日没夜，吃饭都在想着稿子怎么写更有感染力。蓉蓉他们是有大事发生才会忙，哪里有那么多大事儿啊！

教育新闻全靠自己去跑，去发现，去挖掘。否则你就真的很闲，无所事事。这段时间的采访对象是老王开发出来的，准确的说，是他喝酒喝出来的！

老王是个诗人。五十出头，整天顶着乱蓬蓬的鸡窝头。一脸讨喜相，见人都是笑嘻嘻的，白净清瘦，颇有诗人风度。

老王人很可爱。只要是年轻人，随时都可能成为他的忘年交，尤其是小姑娘。他天性爱唱爱跳，动不动就拉一段二胡，唱歌，信天游，随手拈来，都是新词。无论何时何地，哪怕是拖地的大姐叫：老王！来一段！准能听见他沙哑的歌声。

要是有酒他这个人就变得不得了啦！这就是他的第二个特点了。爱喝！三杯两盏下肚，眼睛也亮了，眉飞色舞，口若悬河，情绪激昂，他自称此刻是诗仙附体，拿筷子击打着碗，又开始唱了。

所以，人送外号“酒疯子”。

其实老王身世挺苦的。三岁爹死娘嫁人，跟着年迈的奶奶生活，瘦弱的像个萝卜头，挎着一个小筐子，沿着火车道捡煤核。慕容楚楚每次听他讲这个都不能理解，后来专门查了资料，煤核是火车上燃烧不充分剩下来的煤块儿，捡回家去当柴，烧火做饭取暖。是穷人家重要的劳动收入。

过大年三十了，他闻见别人家飘出来的的大肉饺子味儿，馋得口水直流，坐在大门下面哭。奶奶走到野地里，在冰雪堆里摸索，找到几个白菜根和烂掉的白菜帮，拿回家去。那年的年夜饭他第一次吃到了饺子。

老王看见有钱人家的孩子读书，也想上学。捡了一本小学课本如获至宝。有钱人家的太太看到了，劈手夺过去，轻蔑的说，穷小子还想读书！

新中国成立，穷人家的孩子也读的起书了。老王认真的读完小学，已经十六岁了。奶奶去世，老王出来闯天下，从山东老家一口气跑过来，参与了新中国某项举世闻名的奇迹工程的建设。他人虽文弱，但是他会唱，乐观，经常写快板鼓舞人心。

工程的总设计师很喜欢他，经常听他唱一段，听他讲一段苦难身世，掬一把同情之泪。他突发奇想，要采访工程师，然后创作了一部长篇叙事诗来讴歌这项伟大的工程和新中国，当然还有这位工程师。

这本书奠定了他在文坛上的地位，他也因此有了这份工作。

这就是老王，老王的故事，酒醉必讲。听的多了，像烦祥林嫂似的开始烦他。

有一次，老王醉眼朦胧，“小慕啊，你是大学生，文笔好，你以后要是出书了记得把我写上！”

慕容楚楚失声笑了。不说话只专心开车。

报社里有新闻采访车，不过那是给社会部专用的。教育新闻只是

站的板块儿虽大，但，不重要，用老王话说，后娘养的。之前老王他们下乡都是坐公交车或者大巴。

慕容楚楚来了之后，就开自己那张扬的跑车进进出出，扎着全新闻部的人的眼球。都在猜测着慕容楚楚的底细：要么是被暴发户包养了！要么就是暴发户家孩子！

老王觉得有责任敲打敲打这孩子别走了斜路！

慕容楚楚总是报之一笑。

跟老王下乡和日本鬼子扫荡有的一拼。

老王是个朴素的人。酒店里点菜都只点个素菜，野菜。大鱼大肉都是采访对象点的。老王从来不要海鲜不要山珍。只是偏爱钻乡下人家的鹅棚鸡圈。每次酒足饭饱必然要梢带一堆土特产：一袋子红米，一筐土豆，一篮子土鸡蛋，一串四五只老母鸡……

慕容楚楚说：“让我跟你下乡可以，不许往回捎带东西，你想吃什么农贸市场都有，你这样不好，是不正之风！”

老王诧异：“你这孩子咋还批评起老师来了？这些东西在乡下人眼中都不值钱，咱们可是花钱都买不着！”

“不行！反正就是不行！要不然我就不跟着您去了啊！您找别人吧！我嫌丢人！又吃又喝又拿的您这叫什么？”

老王急眼了，“你这什么态度啊新来的就敢跟老师叫板！你还年轻不懂个轻重！我们教育新闻部门太穷了，我们拼死累活的收集资料，采访，写作，费了那么大的劲儿收上来的钱我们连润笔之资都拿不到！都交给报社里了！你说咱们图什么！”

“等等，咱们是收费的？”慕容楚楚大吃一惊！“这个教育新闻是收费的？”

“你以为呢？咱们宣传人家，他们个人或者学校会得到巨大的利益！”

慕容楚楚这一刻才知道，上一辈子替人做了多少嫁衣裳啊！

“那也不行！要不然你还是坐大巴车好啦！我不去了。”

老王气的都笑了，“没见过你这样死脑筋的孩子！行啦！我不拿活的，不拿有味儿的！”

这还差不多！

“真不知道哪辈子欠了你的，让你这个小小的实习生在我面前嚣张耍大牌……”老王无可奈何的自语着：“偏偏我还拿你没办法！”

“呵呵！上辈子！你上辈子欠了我的。我讨债来啦！”这倒是实话，慕容楚楚的心里话。

“你呀！你得学的精明些，别总像个愣头青，你看你们学校那个李艾，人家多聪明一个姑娘，就会权衡利益得失……”

“等等，等等着，让我接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