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医生给何千龄包扎完后，对着何光辉摇了摇头。

“孩子调皮了些，你们也不该下手这么重啊，这要是再严重些，怕是鼻骨就坏了！”

“是是是！”何光辉连连点头，又下意识看了眼何千龄，见她跟个没事儿人一样，他总算舒了口气。

回家的路上，何千龄全程都不看他，也不理他，仿佛是她一个人似的，而身边的某个人仅仅只是空气，不，空气都谈不上，若真是，她想，她会窒息的吧！

一到家，她就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反锁。

何光辉插着腰准备说什么，还是忍住了。瞥一眼李婷芳，李婷芳白他一眼，朝他耸了耸肩，继续往卫生间走去。

——

睡觉、吃饭、上厕所，何千龄学习越来越不认真了，也越来越向夏莫敏敏靠拢，上学期间颓废到底，周末却打了鸡血一样的到处疯玩，回到学校又秒变“颓女”。

终于，期中考试得了个倒数第二，把闺蜜夏莫敏敏给排挤了出去。

班主任是个女老师，教语文的，她对何千龄这个转学生映象深刻着呢，当时何千龄的爸爸还特意塞钱给她，让她多照顾一下自己女儿，她没收，也还是答应说尽量。看了何千龄以往成绩单，发现她还不错，中上，怎么说也有可造之势啊，却没想到这小半年过去，她的成绩下降的速度简直惊人，差点没把她气死。

这不，又多了个给班级拖后腿的人！

“期中考试的卷子，你们都好好看看，我不明白怎么有人下降的那么厉害，到底是我没带好，还是你们不认真学，你们好好想想。”班主任叹了口气，搁下试卷，看着台下良久，语重心长道，“真的，你们成绩好不好除了跟我的脸面挂钩外，对我没有任何影响，送走了你们，还会有下一届，下下届，下下下届，你们成绩再差，我的工资也是照拿，可是你们呢？”

“不好好学习，影响的不是成绩，而是以后的人生，要知道，你们学习不是在为老师、为家长学，而是你们自己，或许现在说这些你们也听不进去，但我还是不得不说！”

“卷子，都带回去，给你们家长签字了明天让班长收！”

说这话的时候，班主任一直看向何千龄，不过，何千龄正在底下耷拉着眼皮一副犯困的样子，所以，班主任简直没气到吐血。

以前，她不是没管过，也找何千龄私下谈过话，当时乖巧的点头说“好”，之后还是会一如既往的抗拒学习。

她想，她算是尽力了，师傅带进门，修行靠个人，学生不学，她能有什么办法，只是一想到何千龄的爸爸，不免会觉得有负重托。

放学后，夏莫敏敏拉住正要离校的何千龄。

“千龄，你没听到今天班主任说的吗？”

何千龄想也没想，懒懒道，“什么？”

“哎呀！”夏莫敏敏扯她坐下，突然凑近，“那卷子不是要家长签字吗？晚上回去把你爸妈的笔迹学一下，自己签就行了，我一直是这样的，不过我爸妈一般也不管这事儿。我还打算找人给我刻个章呢，要签字，印一下就ok。”

夏莫敏敏沉浸在自己的绝顶想法中，半晌没见对方给出反应，一抬头，才发现何千龄拿异样眼光看着她。

“真的，你要不怕你爸妈骂你，那就不用我教你的方法咯，要不是看你老实，我才不帮你呢！”说着，拍拍何千龄肩膀，顺了桌上的书包就走掉了。

夏莫敏敏的方法其实并不高明，何千龄甚至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这些法子了，但她从来都不用，因为，她感觉这么做是一种欺骗。

但今天，她想破例一次。

第二天一早，夏莫敏敏就问她谁签的字，何千龄横她一眼没答话，夏莫敏敏就贼兮兮的笑了，知道了个大概，然后从她手里抢过试卷，和自己的一起交给了班长。

然而，纸终究是包不住火，期中考试告一段落后，何光辉偶然打电话给何千龄的班主任询问期中考试的事儿，才得知早就过了时间，两人这样一对峙，何千龄模仿大人笔迹自己签名的事儿就见光死了。

从小到大，何千龄就算再顽皮，也从来不会做欺骗大人的事儿，这下，让何光辉气的火冒三丈。

几天后的一天，他回来了，二话没说就跑到何千龄的卧室。

“卷子呢？”

突然来这么一句，把正和孟典打电话的何千龄吓了一跳，赶紧挂了电话。

“有事吗？”

刚刚，她只听到爸爸说了话，可确实没听清说的什么，因为她在和孟典煲电话粥，孟典说，暑假要来麻市找她玩，听到这个消息，她真的挺高兴的，嘴角还隐隐约约挂着笑。

可是，一对上何光辉那张阴沉的脸，何千龄仅存的一点笑容顿时消散个干净。

“跟谁打电话？”何光辉的眼神很奇怪，长腿一步跨上前，扯过何千龄的手腕看了看，见上面显示的是“孟典”，这才松开了她。然后自顾自的拿起何千龄的书包翻找着什么。

何千龄特别讨厌别这样，李婷芳就喜欢进她的房间，总是这里看看那里摸摸，鬼子进村一样的翻找着，她一直以为爸爸和婷芳姨不一样，可现在看来，真是蛇鼠一窝。

“爸，你想找什么？”她尽量克制自己，在一旁好声好气的问着，但很显然，不论她的言语好坏，何光辉都势必要从她书包里找点什么出来。

何千龄有点恼了，伸手就要去夺书包，何光辉死死拽着不放，拉扯间，书包里的东西掉了出来，课本、小说、文具盒，文具盒里的笔散落一地，还有那一袋姨妈巾也跑了出来，东一个西一个的睡在地上。

何千龄面无表情的看着地上的一片凌乱，索性坐在凳上抄着双手任老爸找，她倒要看看他能翻出什么好东西来！

何光辉却没能像何千龄一样淡定，在看到掉落出的那几片姨妈巾的时候，他居然有些尴尬，也是那一瞬间，他突然发现女儿长大了，佯装不经意的看了看何千龄，他又松了口气。稚嫩的面庞，她依然是个孩子，依然是他的女儿。

“卷子呢？”

“期中试卷？”何千龄恍然大悟，搞了半天，原来他是要找这个。看着何光辉那稍好些的情绪，她笑道，“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