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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院里梨花落

作者:少伯君 | 分类:古言 | 字数:33.2万

第一百一十九章 你一直都在骗我

书名:梧桐院里梨花落 作者:少伯君 字数:2457 更新时间:2024-11-16 20:13:59

“起来了...起来了...”一阵吆喝声把熟睡中的吴佁仁吵醒,睁开眼看到破屋中多了几个官兵,正用手里的刀拍着他们的身体,大声嚷嚷,“真是几个不怕死的,到了这里还能睡得着。”

几个人艰难地从地上站起来,被人推搡着往出走。昨日阴沉的天空,终于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有了几分凉意。

不多时几人被带到一处大帐内,里面站满了官兵,像是刚开完会议还未来的及散去,见他们进来中间留出一条路来。尚未看清楚大帐中情况,膝盖窝被人从后面踢了一脚便不由的跪在地上。

“启禀将军,这就是昨晚捉到的奸细,其中还有两个娘们...”押他们来的人中有人向大帐正中端坐的男子禀报,说完还色眯眯的伸手在吴佁仁脸上摸了一把。

“你干什么?”张一星从旁边窜出把轻薄吴佁仁的男子撞开。

“你他妈不想活了,还敢撞我。”轻薄男子撞得往侧边退了一步,许是大帐中许多人看着觉得脸上无光,抬腿狠狠将张一星踹翻,接连又踢了几脚方找回面子。

“别打了别打了...”吴佁仁哭喊着想阻止。

“行了。”一个声音传来,低沉威严,却立刻将骚乱的大帐安静下来。

吴佁仁挪过去扶起张一星,与他的手握在一起,这才抬头看清说话的人。

那人一身铠甲,三十出头,方脸星目,鼻梁高挺,唇角线条像是刀刻般的锋利,若不是长期的军旅生涯令他的皮肤黑中泛红,这样一张脸称的上英俊,甚至有几分书倦气。此时,他从案前抬起头,眸底的暗黑如深潭般深不见底,不动声色的看着几人,令吴佁仁禁不住打个寒颤。

“谁是宁王弟弟?”良久他才发问,声音如淬了冰似的令人发寒。

“我是。”张一星回答,毫无惧色。

“不是不是,他不是宁王弟弟,他只是冒充的。”吴佁仁连忙纠正。

“冒充?”上首坐的人意外的看着吴佁仁,手指夹起案上的一张纸说,“也冒充写了这封信?”

吴佁仁远远一看,发现他手里拿着的正是昨晚从张一星身上搜出来的石南将军的回信,“对,他就是冒充宁王弟弟出来骗一骗这地方小官,想寻些方便。你不要杀他,他不是奸细,也没有恶意,只是陪我回家乡而已。”吴佁仁发现那个将军虽然阴森可怕,但自己只要能张嘴说话,心里就不那么害怕了。

“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用处,拉出去砍了。”大帐将军说出的话把吴佁仁吓了个魂飞魄散,愣了一愣尖叫道,“你不能杀他,你不能这么随便杀人。”

上首的将军从座位上下来,走到吴佁仁跟前,用力捏住她光滑的脸颊把她的脸高高抬起,黑红的脸膛缓缓地凑近,在疑似快要挨上时,微眯着眼阴森森地说,“我要是愿意,不只是他的脑袋,你们四个的脑袋我都可以随时摘下来挂在帐外。”

吴佁仁以为自己会吓得晕过去,但很奇怪,心里竟一点也不害怕,只是怒目瞪着他,使劲偏脸挣开他的手指,骂道,“那只能说明你是个刽子手,冷血,没有人性。”

眼前的人眉头皱了一下,眸底深处有一丝惊讶闪过,但很快消失在黝黑的眸底深处,若不是吴佁仁离得近,也不会看得如此清晰。

“嘿,小娘们挺辣,我喜欢,杀了怪可惜的,甘将军若是不喜欢不如让我把她带走。”大帐中有人嚷嚷,声音中夹杂着啧啧惊喜。

“我是宁王弟弟,身上有宁王府腰牌。”一旁的张一星看不下去,不忍心让一个女人出面保护自己。

那个甘将军又盯着吴佁仁的脸审视了好一会,方把阴侧侧的目光移到张一星身上,对旁边的士兵微微示意,“解开他。”

立刻有人上前解开张一星腕上的绳子,他稍稍活动一下手腕就立刻去解吴佁仁的绳子,甘将军冷眼看着也不阻止。待解开后,张一星方从怀中掏出一个青铜令牌,长约二寸,宽一寸半的长方形牌子。简单的边框,中间一只展翅欲飞的仙鹤,反面赫然‘宁王’二个字,底版凹陷字迹凸出,整个令牌样式简单,作工精湛,传递出一种低调而奢华的威严,尤其拿在手中犹如这牌中的字一般,沉甸甸的。

吴佁仁离张一星最近,见他拿出令牌不等有人来拿,先从他手中接过,仔细地查看。冬至的那块令牌她后来也看过,图案样式及大小都跟这块一模一样,只是那块是木质的,而这块的材质更加贵重,直觉告诉她这块也是真的。

有人上来一把夺走了吴佁仁手中的令牌,而她则微微转头看向张一星,眼中有不解、疑惑和探究,张一星似乎知道她的意图,心虚地躲避着她的视线。

这一幕尽数落入甘将军的眼底,他如墨地眼眸收了收,唇边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哦?还真是宁王张五星的弟弟,你兄长派你来此有何目的?打探什么情报或者要向守襄阳城的石南提供什么计谋?”甘将军厉声喝问。

吴佁仁除了有疑问,心里还有压抑的不快,这不快在心里如雪球般越滚越大。自己在京城生活了四年多,虽没正经住在王府,但王府别苑也是王府的一部分,竟从未发现张五星是王爷,张一星是王爷的弟弟,哦,那么太后娘娘就是他的亲姐姐了。难怪,难怪几年间自己从未见过王爷,难怪在王府别苑私设小厨房也没人阻拦,难怪那些下人对他的话禁若寒颤,也难怪在为难民筹款的义卖会上,他可以安然自若的在一群达官贵人中间谈笑风声。

都怪自己笨,以为自己女子身份隐瞒的结结实实,却原来被这兄弟俩个玩弄于股掌中间,却不自知。

一星,我是那样相信你,而你一直都在骗我,吴佁仁在心里悲哀地想。

扭头看向身后的冬至,这个派到身边保护了自己几年的护卫,一直以为他说话不多,武功高强,心思简单,所以放心地把婢女交付于他,所幸芸荳也对他情有独钟。现在人家不仅完成了对自己的监视,还顺便把自己婢女拐走了,而自己这主仆两个却像傻子一样的被骗得团团转。

伤心、难过,还有浓得化不开的悲凉,像藤蔓一样缠绕在吴佁仁的心里,一圈圈地绕着,越勒越紧,痛到呼吸难续。眼睛酸涨,有水气氤氲,努力将涌上眶中的泪水憋回去,目光慢慢移动,落到身旁的张一星身上。

他正愣愣地看着吴佁仁,将她的神态变化统统尽收眼底,心里一阵紧似一阵的痛,他不是存心要瞒她,只是兄长一开始这样要求,他也就这样照做了。没有特别的别有用心,只是不想让她有太大压力,没想到不经意的举动却深深地伤害了她。她眼底的难过他看的清楚,心里便有着和她一样的疼痛,迎着她的目光,张一星眼神出透出心疼、不安和愧疚,想张嘴说话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