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先前她在学校出名是因为高考状元，更是因为骆幸川女友的身份，那么现在她让同学们真正意识到“深藏不露”这个词是什么含义。

新品发布会上，叶棠至始至终都没有表明自己在明林公司是什么职务。

大家和董千秋一样，以为叶棠只是在明林公司打工，大概率是研发部门的一员，本来学生们毕业后，通常会进各种技术类大公司工作，叶棠只是把时间提前了。

不是说她家里很贫困么，那么她这段时间不来学校也有了合理解释，她要工作呀！君不见那些互联网大厂的员工都是996的工作模式吗？

不过明林公司的老板也好大胆，竟敢聘用连茅庐都没出的大一学生，是实在招不到人了，还是叶棠真那么厉害？

“叶棠，你在明林公司干哪个岗位啊？”朱艺雯问出大家的心声。

叶棠面对两个室友，笑道，“我说我是技术部部长，你们信吗？”

啊？？

朱艺雯和李梦瑶呆若木鸡。

叶棠并没想对自己的工作保密，她没在发布会上挑明，只是觉得没必要，发布会的主角是产品本身，而不是她。这与当初双十一直播间里，主播对蔡云身份经历的吹嘘，对比鲜明。

……

接到蔡云的电话，她第二次踏足他的办公室，

这次听到她的敲门声，蔡云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门口，目光复杂的对她说，“请进。”

他请叶棠坐在自己办公桌对面，然后走向茶水架，“你想喝什么饮料，茶叶？咖啡？还是果汁？”

“不用了，”叶棠摇头，“有什么事，你快说吧，待会儿我还要上课。”

蔡云还是为她泡了一杯咖啡。他原本不喜欢咖啡，因为叶棠的喜好，慢慢喜欢上这种苦味，他买的咖啡粉是她最喜欢的牌子和口味，

叶棠闻到自己喜欢的味道，没有说话，

在自己的办公室，蔡云反而显得有些局促，

不久前，他分别被校长顾连玉、前计算机院院长董千秋找去谈话，两人非常严厉的批评斥责他。

他才知道自己闯下了大祸，把自己和人工智能实验室里的学生们都带进了沟里！

“抱歉，我没想到会侵犯到你的利益，”犹豫半天，蔡云决定直接向叶棠道歉，他已经收到明林公司的律师函，以及叶棠专利文件的复印件。

叶棠怼他，“你的意思是，如果这件事不涉及我，不涉及A大的名声，你还是会照做无误对吗？”

蔡云为她的咄咄逼人而语塞，

其实蔡云并不是只会抄袭的无能之辈，否则他也不可能走到今天的高度。他在国内工作了几年，弄明白了学校和企业的运营模式，许多公司会找他们一起联合研发项目，给予不菲的费用。

利益使然，只要项目可行，蔡云在这一块是来者不拒的。

他通常会把项目分配给手底下的研究生、博士生。而企业往往会交给他样品，意思是照着这个东西做出一模一样的或者更好的，直白的讲，就是抄袭。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能力成为发明家，可项目还是要做，没有成绩，没有成果，学生毕业难，而项目成功，他们每个月的生活费都能多几倍。

蔡云如实对叶棠说着，仿佛他这么做是为了大家好，

“或许是应试教育的原因，我们培养出来的人才，可以轻易的实现从1到100的进步，却很难跨过从0到1的鸿沟，我只有一个人，有时手头同时有四五个项目，我还要上课、备课，不可能顾及每一个项目，亲自辅导每一个学生……”

“对，你还要忙着参加直播。”

对上叶棠似笑非笑的目光，蔡云感到脸臊得慌，活了三十年，他第一次有想找个坑把自己埋进去的想法。

“喜欢钱没错，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在学校里也算是知名人物，许多人崇拜你，喜欢你，你明知道自己一言一行对学生会带来什么影响，却给他们树立了错误的榜样。至于你手底下的学生，你根本没有给他们尝试创新的机会，就引导他们去仿制别人的成果。”

叶棠并不想和初恋对簿公堂，其实蔡云也没有犯原则性错误，“你很清楚我们闹起来，最后受损的是A大的名誉，A大恐怕会成为笑柄，你是A大毕业的，你愿意回来任教，想必对母校有很深的感情，你真想抹黑它吗？”

“你是老师，我是学生，我尊师重道，也为你保留最后一丝颜面，同意和你私了，如果你是真心诚意向我和明林公司道歉，那么就再‘做客’一次直播间，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错误。”

说到这里，叶棠终于喝了一口蔡云泡的咖啡，然后起身，“谢谢你的咖啡，很好喝，我已经表达清楚我的观点，你怎么做，怎么想是你的事情。”

蔡云垂着头，有些沉默，他的神色恍惚，叶棠对他劈头盖脸的批判让他莫名再次想到去世的初恋。

他想，如果她还活着，如果她知道自己所作所为，也会这样“教育”他。

等叶棠走到门口，他抬起头，问她，“你想让我在哪儿直播？”

十二月的第一天，一年多没有开过直播的B站up主“我只想好好学习”开启了直播模式。由于叶棠在产品发布会上的亮相，她在网络上名声大噪，网友们想关注她的微博，却发现她没注册微博。

叶棠所剩不多的老粉告诉不明真相的网友，她唯一公开的网络社交账号只有B站这一个。于是叶棠从100w跌到60w的粉丝数，又涨了回来。

直播伊始在线观众也有上千人，没她想象的那么惨淡。

再次看到叶棠，网友都很兴奋，他们以为叶棠会在自己的直播间推销小明机器人。但她说完几句场面话，就把摄像头对向一个男人，

“我是蔡云，关于我双十一的直播，我在这里做如下澄清：我承认我和我的团队在研制扫地机器人内核算法时，借鉴了叶棠的专利，侵犯了她和明林公司的权益，我感到很抱歉，我愿意为此承担责任，我将辞去A大副教授和人工智能实验室副主任的职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