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世豪沉默了几秒，他想到了妻子说过对苏皓宸绝对信任，便说道：“只在古书典籍上了解过。虽然那看起来更像是个故事，可我却一直对红鬼草的存在深信不疑。”

苏皓宸从未听说过什么古书典籍，即便是方游瞒着他，孙万任是不可能瞒着他的。

“可否将书借给我一看？”苏皓宸诚恳地问道。

“我带来了。”贾世豪回答道。原来他今天是有备而来，他从踏进这个办公室的刹那，便决定好了将这一切交付给苏皓宸。

苏皓宸郑重地接过这本书。这本古籍名为《不可曰》，贾世豪介绍道：“这里面讲述的都是一些未曾流传下来的玄妙之事，看似荒诞无稽，可却是那样的令人着迷。”

贾世豪说完自嘲地笑笑：“我是一个科研工作者，一直是坚信子不语怪力乱神的。可看了这本书后，却莫名地相信。”

“你是从哪里得到这本书的？”苏皓宸问道。

“或许冥冥之中注定着我会看到这本书，也会把它转交给你吧。”贾世豪说完，不自觉向门口妻子的工位看去：“这是Linda爷爷给她的陪嫁。”

“Linda看过？”苏皓宸知道，Linda若是知道红鬼草的消息，一定会告诉他的。

果然，贾世豪摇了摇头：“Linda爷爷去世前，给了我一个盒子，盒子里面就是这本书。他说Linda一直都不想看，可当我看到这本书的时候，却听到一个声音，让我翻看这本书的声音。”

“果然有趣。红鬼草曾经差点毒害我心爱的人，如今却是我员工的陪嫁品。她不曾看过，却被可能对红鬼草有研究的你看到了。”苏皓宸也不得不感慨，命运的奇妙。

贾世豪问道：“差点毒害？”

“嗯，她察觉到了异样。”苏皓宸简单概括道。

“红鬼草入食，无色无味。什么样的人会察觉到里面的异样呢？”贾世豪对苏皓宸以及豪门这些事丝毫不了解。

提到林雪凝，苏皓宸不由得笑了笑：“她察觉的不是红鬼草，而是心中有鬼的人。”

“人心却是比毒药更难品。”贾世豪感慨道。

“可她做到了。”苏皓宸对林雪凝当初判断出白玉心对她的恶意感到十分惊奇。他不相信那只是林雪凝的第六感，他感觉林雪凝总是会先知先觉很多事。可林雪凝从未解释过，苏皓宸便也没有多问。

“所以，贾先生愿意亲自来研究一下吗？”苏皓宸问道。

“当然！我能见到传说中的红鬼草，已是此生无憾了。”贾世豪显得有些激动。

苏皓宸犹豫了一下，对他说道：“贾先生一时半会儿恐怕见不到了。最后一株红鬼草，被一个疯子藏了起来。现在您只能看到他之前的研究成果。”

贾世豪眼里闪过一丝失望，但却说道：“那也好，那也好啊。”

贾世豪离开后，苏皓宸便开始阅读那本《不可曰》。他并没有直接翻开关于红鬼草的传说，而是从第一个页看起。

这本书的扉页写着：一切皆为相传，真假亦是难辨。对仗工整与否，心中自有评判。

苏皓宸看到这四句，没有对仗，更不在乎平仄押韵。这里面的“对仗工整与否”讲的一定不是“对仗”本身，而是这些故事的真实性以及传达的思想。

这让苏皓宸十分感兴趣，于是他便迫不及待地看了第一个故事。

第一个故事，是个爱情故事。苏皓宸很想把这个故事讲给林雪凝听。或许未来的某一天，林雪凝会躺在床上和他撒娇，让他给自己讲一个睡前故事。苏皓宸讲述这个故事，林雪凝一定会更加辗转难眠，许是因为害怕，也或许是因为意难平。这样苏皓宸便有理由，搂着她、拍拍她，相拥而眠。

书上是这样写的：

相传，古有神兽名曰翎，翎为群鸟之王之一羽翼。鸟王临终之时，羽翼褪下一片，可自幻化成一兽，名曰翎。翎可无休无眠翱翔，可无水无食生存。直至遇心中所想之人，幻化成人形，下凡助其功成名就，或嫁之，或友之。

翎下凡后与人无异，可病，可老，可生，可死。死后翎灰飞烟灭，不入六道轮回。

得翎助者，需得三生三世行善积德者，方可有此机缘。得翎助者，若功成名就后背信弃义，为欲望所吞噬者，将失翎之庇佑，众叛亲离，了此残生。

此日乃一翎翱翔之终日，翎见其心之所想者。那人身高八尺，相貌堂堂，却衣着寒酸，乃一穷酸秀才也。于年少时救鸟王脱困于囚笼，放之回归山林者也。

此男子名为窦章，儿时父母双亡。科举之时无钱财可贿赂考官，遂长久不得志。翎下凡化名为心羽，于集市上晕倒于窦章面前。窦章见其容貌甚好，惊为天人，恐其遭贼人侮辱，便将其带回家中。

心羽眼闭心明，见窦章日夜照料，衣不解带，心中大为感动。醒后为答其救命之恩，嫁于窦章。窦章惊觉心羽知书达理，甚是聪颖。然问其家中之事，心羽一概不知，全然忘记。

心羽助其考取功名，一举为朝中重臣。一时之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夫妻之间愈发恩爱。然窦章生不逢时，朝中动荡不安，各个势力蠢蠢欲动。窦章察觉其难保身家性命。

窦章恐连累心羽，便日夜流连于莺莺燕燕之间，使心羽伤心离去。心羽走后两年，窦章便遭满门抄斩。至此，心羽方知其良苦用心。然恩人已去，心羽不入六道轮回，难再报恩。遂幻化成一株野草，守其坟旁，任凭风吹日晒，雨打霜降。

直至窦章投胎成人，野草枯萎，一曲终了。

苏皓宸看完这个故事后，沉默了许久。Linda难得看到苏皓宸只是呆坐着的样子，便推掉了一切的来访和工作，只是做了记录。

回家后，Linda问丈夫：“你给我老板看了什么啊?”

“就是爷爷给你的嫁妆啊。”贾世豪回答道：“怎么了？”

“你干嘛把那个给他？”Linda不解地问道。

“那里有关于红鬼草的内容。”贾世豪回答道。

“怪不得。”Linda自言自语地念叨着。

“怪不得什么？”贾世豪疑惑了。

“老板看过之后，一个人坐在那里。像是在想什么事情，又像是在放空自己。”Linda很少在家提及工作，只是这次有些不一样。

只是他们都以为，苏皓宸是在思考红鬼草的内容，但苏皓宸却是被那个翎的故事带动了情绪。因为那个故事让他想到了两个人，两个和他本应最为亲密的人——他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