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饿了，有吃的没？”

“没有，你一个阶下囚，还想要吃的？未免想得也太美好了吧？”

顾思宜闻言，剜了她一眼，悻悻地靠在墙上休息。

可是肚子太饿了，睡不着，于是她又睁开眼睛，狠狠地死盯着不远处盘膝打坐的女子。

然而，没用，人根本不理会她。

顾思宜这会儿瞪得眼睛都酸了，实在撑不下去只好收回视线。

自从太子落败后，顾家被抄家，她就成了阶下囚，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

眼看离边疆越来越近，她吃不好睡不好，每天活在惊慌中。

她几乎可以预见自己到了边疆后的悲惨命运，越是这般，她越恨。

她恨那个女人，更恨那个她曾经深爱的男人！是他们联手害得她家破人亡！她发誓，她做鬼也不会放过他们！

反正都是要死，与其屈辱的死，倒不如死得干净一点。

顾思宜想自尽，可是那些官差早有预料，把她们的手脚绑着，嘴里也塞着破布，她想死也死不了。

不，其实也是有自尽的机会。吃饭、如厕……都有机会，她下不去决心，她怕痛、怕死，还有就是不甘。

她为什么要这么卑微得死去，只要还有一丝希望……

仇恨与害怕交织着，最后全都变成绝望。

顾思宜安静地等着悲惨的命运到来，没想到竟被一个女子救了。

虽然这个女子把她视为仇人，救她只为了折磨她。但奇异的是，顾思宜紧绷的情绪都在自己得知被救的那一刻松懈下来。

还有什么折磨比成为军妓更惨的呢？没有，那还有什么要紧。

顾思宜闭上眼休息，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顾思宜闻到饭菜的香味，一看原来是黑衣女子在吃饭，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弄来的。

“我也要。”顾思宜干巴巴地道。

路云扔给了她一个黑馍馍。

顾思宜对比了一下两人的吃食，生气地把黑馍馍扔了。

“你打发叫花子呢？”

“不好意思，你在我眼里连花子都不如。”

“你――”顾思宜气结。

路云吃完把东西收拾好后，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本书看了起来。

顾思宜已经饿得头晕眼花，眼冒金星。

终于，她看向那个被她扔在地上的黑馍馍，捡起来，硌牙，但是肚子实在太饿了，她急急地啃了起来。

事实上，被押送往边疆的路途中，顾思宜吃了不知多少残羹冷炙，甚至馊的饭菜都有，这个黑馍馍对她来说已经算好的了。

她此举只想试探女子的底线罢了。

也许是吃得太快，顾思宜吃到一半，喉咙被卡住了，“水，水……”

很快面前多了一个碗，只是碗里的水看上去很浑浊，不干净。

她抬头，就看到黑衣女子一脸不耐，“喝不喝？”

顾思宜又看了眼那碗里的水，眼睛瞪着她，“这是什么水？怎么这么脏？”

“你不喝？好，那我端走了。”

顾思宜喉咙被黑馍馍卡得难受，只好捏着鼻子闭上眼睛硬喝了这碗不知混入了什么东西的水。

顾思宜身体虚弱，连走的力气都没有。

养了半个月后，顾思宜终于能走了，且精神也不错。

这日，路云冷冷地对顾思宜道，“走。”

“去哪？”她们在这破庙待了半个月，顾思宜都习惯了。忽然要走，她竟还有些舍不得。

舍不得这样安逸的生活。

是的，安逸。这半个月，黑衣女子除了态度不好之外，倒没怎么为难她。她不用考虑什么事情，每天就是吃喝拉撒睡，不是安逸是什么。

“问那么多做什么？跟我走就对了。”

顾思宜违抗不得路云，只好起身跟她走。

到了热闹的大街，顾思宜与路云的距离渐渐拉开。

顾思宜眼珠子转了下，她看着前面的黑衣女子，悄悄后退一步。瞧见对方没发现，她心里一喜，掉头往相反的方向跑去。

她心里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她要回京城！她要报复！

跑了很久，后面没人跟着，顾思宜嘴角一勾，靠在墙上休息。

待她休息好，想走的时候，忽而撞上几个地痞流氓，他们围了上来，不怀好意地打量着她。

“你们要干什么！”顾思宜从没遇到过这种事，不免有些慌乱。

“小妞，钱乖乖交出来，爷几个才考虑要不要放你走。”

顾思宜背靠着墙壁才能找到一些安全感，“我、我没钱。”

“你穿得这么好，怎么会没钱？以为爷几个这么好蒙？”

走之前，路云扔给顾思宜一套衣服让她换上。这件衣服是好料子，顾思宜当初也是大小姐，穿惯了好衣服，便没想太多。不想被人盯上，以为她有钱人。

顾思宜想要高声叫嚷，吸引街上的人注意，却被其中一个混混捂住嘴，再也哭喊不得。

她狠狠地咬了对方的手，趁他吃痛，转身想要跑，却被人抓住了后领。

“想跑，没这么容易！不拿出钱来，我们可不会放过你！”

那个被咬的人回过神，怒火上头，一巴掌招呼到了她的脸上，“贱人！你居然敢咬我！”

那一巴掌力道极大，顾思宜被打得脸偏过一边，身子靠着墙上才勉强站好。她瞪着面前这几个混混，恨不得把他们大卸八块。

“哟呵，眼睛瞪那么大，还不学乖呢！”

几人是泼皮无赖，意识到顾思宜真没钱，又见她脸上全是疤丑得很，一时气不过，对着她开始拳打脚踢起来，一点也不留情。

顾思宜被打得头脑不清楚，只知道后来隐约有人救了她。

醒来时，顾思宜发现自己身处在一间柴房，而黑衣女子就在不远处打坐。

顾思宜一看到路云，心安的同时，嘴里不由埋怨地道，“你怎么不早点来，我都快被那些人打死了！那几个人现在在那里，我饶不了他们，我要去报官！”

路云没理会儿她的话，只道，“药在你旁边，想快点好就喝了。”

“我的话你听没听到！”

无论顾思宜怎么叫嚣，路云都不理会她，顾思宜渐渐也觉得无趣，慢慢闭上了嘴巴。

余光注意到边上的一碗汤药，她想了想还是端起来喝了。喝完后，就又听路云道，“再有下次，你的腿不用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