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雀楼英雄会，算得上杭州城的一大盛会。当年就英雄会的日子问题，天下楼也是琢磨了好久。一方认为朱雀剑乃是天下难得的神兵，那自然是要矜持一下，一年让人们看一次就够了，三年是最好。

而那时的小满堂堂主却是不大同意，据楼里流传，当年的小满堂主喜好掏耳朵，议会时便掏着耳朵说：“观雀楼是要挣钱的，三年一次？你们知道老子买观雀楼花了多少银子吗？一个月，每月十五，天下英雄凡是有能耐的，都可以一观神剑。”

很明显，天下楼是准备把朱雀剑当成一颗摇钱树，并没有为他寻个主人的打算，这事便就此定下了。

胡一风看着观雀楼人头攒动啧啧两声，惊奇道：“好家伙，杭州城有头有脸的人都过来了。”

聂离扫了一眼楼里来客，也是有些讶异，杭州知府，天下楼小暑、大暑、白露、寒露四堂堂主，还有诸多江湖名宿皆是在场。

他不禁皱眉，这事就有些奇怪了，就算这观雀楼英雄会出名的很，但这些人在杭州都是日久，应该是见怪不怪了，怎的今日都来凑这个热闹了。

萧柳陌将在场黑白两道的人物大致看了一圈，淡然说道：“想来这英雄会是一方面，更多的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聂离眉头一挑：“那是为何？”

胡一风随即了然，嘿嘿一笑：“朱雀剑虽然是难得一见的神兵，但终归是有路可寻，天下一剑就不是那么好遇到了，错过今日，再见就难喽。”

聂离双指摩挲着酒杯，玩味道：“这就有隆重了。”

萧柳陌压低声音，附在聂离耳边轻声道：“有些不对劲，天下楼来得人有些过多了，加上钱多多，十二堂的堂主来了快一半。”

聂离轻笑道：“放心，若是他们真有动作，这些人可不够，端木浩然不现身，便无妨。”

萧柳陌微微点头，却还是有些犹疑，不知这天下楼是打的什么主意。

就在几人各有心事时，却是忽然乐声响起，十多名身穿罗裙，肩披轻纱的绝色少女缓缓落于场中。他们落下之时，厅堂之内立时安静下来，胡一风双眼冒光，说道：“这观雀楼好大的手笔，这些个貌美女子，整个西北路加起来也是搜罗不出啊。”

江南美，人更美，说的便是这占了天下半数的貌美可人。他喃喃道：“就是不知今日有没有眼福看到那位玲珑姑娘。”

“西湖花魁么！”聂离眼中露出一丝复杂。

萧柳陌不禁疑惑的看向他，只是目光却颇有些不善。

聂离立时摆摆手：“我和她可没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只是玲珑和惊蛰堂有些渊源。”

萧柳陌冷笑一声：“叫得很是亲切，怪不得这趟不敢带郡主前来。”

聂离不禁脑门发黑，这话说得，咱天下一剑向来是清清白白的，虽有些郁闷，可这时哪敢触这位姑奶奶的霉头。他暗叹一声，自从卸了官袍后，小团队内的食物链也有了些奇妙的变化啊。

而此刻人群中却是突然传出一阵骚动，聂离几人亦是不由注目，却是发现一位红衣女子款款走入场中，女子绝代风华，貌若天仙，胡一风双眼看得都是直了，更是有些不敢相信，还真是想啥来啥。

便是萧柳陌也是不得不赞叹这女子的容貌，好一个玲珑无双。

只有聂离心中叹息，神色之内不知为何有些许悲伤。萧柳陌看到他这样子也不好再出言调侃，只是暗暗猜测这位玲珑姑娘说不得与惊蛰七雄有些干系。

玲珑入场之后便成为了绝对的焦点，便是那十余名绝色少女加在一起也都只能黯然失色，仿若无数珍宝中出现了一颗璀璨明珠，光华难掩。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女子温婉的语调唱着这荡气回肠的词曲，可谓别有一番滋味，众人皆是迷醉一般，静静欣赏这难得一闻的美妙音符。

正是余音绕梁，终有曲终时，玲珑虽美，但终究只是开场，今日的重头戏仍然是那每月十五的英雄会。

钱多多大笑数声走出场中，抱拳一拜，朗声说道：“今日可真是热闹，诸位大驾光临，让这小小观雀楼声色更佳，钱某先谢过诸位。”

随后一摆衣袖，笑道：“咱们废话也不多说，便是将今日英雄会的题目先告知诸位。”

胡一风疑惑道：“这英雄会门道这么多？我还以为打上一架便好。”

聂离笑了笑：“若是那般，这英雄会岂能办了五十年之久，江湖人打打杀杀惯了，还来这一套，可吸引不了这么多人。”

“英雄会除了夺魁之人可以有机会看到朱雀剑之外，另一个引人注目的地方便是各种花样的比试。比武有时也是有的，但花样却是百变，比如有比轻功的，有比暗器的，还有一些就是什么评剑，论道，赏花之类的，对了，还有一次是比喝酒，我记得那是七八年前了，当时夺魁之人便是现在闻名天下的酒肉和尚。”

萧柳陌接道：“想来这英雄会也是不少想出头的年轻人必来之地了吧。”

第十四章 观雀英雄

聂离点点头，当年元四哥便是在此处一举成名，后来便入了天下楼了。

他淡淡说道：“天下楼凭着这英雄会可是招揽了不少才俊，比如那位剑十二。”

“剑十二？”胡一风惊讶道。此人可是出名的很，现今江湖上说起剑客，可是绕不开这个家伙，更有一些好事之人将其与聂离比较，认为剑十二有同聂离一争长短的资格。只不过京城一战现在已是天下皆是，世人都明晓聂离修成了无形剑气，剑意之强直追天剑客，此事便是有些淡了。

但江湖上依然有不少人认为剑十二达到这等境界只是时间问题，何况他还比聂离小上几岁，将来未必没有一争之力。

胡一风疑惑道：“这个剑十二也是来历古怪，仿佛凭空出世一般，不知是何门何派？”

聂离呵呵笑道：“该怎么说呢，七大剑派也是有些意思。”

“嗯？”胡一风满面不解，但聂离却是不想解释，便道：“以后有机会和你细说。”

胡一风只得无奈点头，将目光放在了钱多多身上，想看看这位钱堂主今日是打算怎么搞这个英雄会。

下方场中的钱多多笑眯眯地扫了一眼众人很是满意众人被其话语吸引。但心中却又是有些惆怅，这每月一次的英雄会可着实是太废脑子了，既要能选出良才，还不能千篇一律，实在是愁煞了人。心中不免抱怨两句，当年那位小满堂主真是不给后辈们留活路啊。

他清清了嗓子：“今日的英雄会到也是简单，诸位随我来。”

话音一落，钱多多已是身形飘然而动，他身材魁梧，但在却灵巧如燕，这一手轻功着实是震住了场间众人。

小暑堂堂主宫成笑道：“知道的，这老钱练得是金刚横练功夫，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小子是江洋大盗出身。”

“呵呵！”他身边一位风韵犹存的妇人笑道：“走吧，看看老钱今日又是想出了什么花样，每月一次英雄会，也着实是为难小满堂的弟子了。”

“花儿，这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了，瞅瞅这观雀楼的人气，老钱钱多多哦。”妇人身旁一位满脸络腮胡的魁梧大汉说道。

这说话二人正是天下楼小暑堂堂主花月与白露堂堂主陈阿山。

却是天下楼来此地的最后一位寒露堂堂主蒋念冷声道：“方才我看到了聂离，想来他也是知晓我们来了。”

花月莞尔一笑却是不去说什么。蒋念瞟了她一眼，声音依旧冷淡：“说起来聂离当年还是伤心谷的杀手时，便在你身边待得最为日久。只是如今情况不比昔年，花堂主念着这段旧情，天下一剑可未必会记得这桩旧事。”

花月翘起了兰花指，轻声道：“蒋堂主，你若是坏了我今日的兴致，可就大大不妙喽。”

蒋念冷冷一笑，摸了摸腰畔的刀柄，说道：“如何？”

宫成哈哈一笑：“两位，这可是观雀楼，就算不给老钱面子，总要顾及楼主的脸面吧，明儿要是传出大暑堂与寒露堂堂主在观雀楼大动干戈的消息，那才真是大大不妙啊！”

陈阿山嘿嘿直笑：“就是就是！不过花儿，你要是打，哥哥铁定站你。”

花月给陈阿山一个白眼，伸了个懒腰，美好的曲线一览无余，让陈阿山是一饱眼福。

她懒懒说道：“蒋堂主，今日你要是能夺了英雄会的魁，淮河的一半的漕帮生意便归你寒露堂了，要是夺不了，便归我了，怎么样？”

蒋念冷哼一声，起身便走，这娘们是真当自己傻么。

陈阿山摇摇头：“今日可不好收场啊，就是咱们一起上，也不够聂离这小子出一剑的，这吴道子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下这么狠的手，现在可如何收场。”

花月仍是懒洋洋说道：“咱们就不用操心这些了，当下除了许雪丫头和慕剑廷，十二堂其余的当家人可都是在杭州，听说剑十二已经闭关七日了。”

宫成皱了皱眉说道：“那位也回来了？”

“正是！”

听到花月之语，宫成与陈大山均是面色满布阴霾，陈阿山不禁说道：“楼主是怎么想的，怎将此人招了回来？这不是明摆着要聂离与天下楼大动干戈么。”

宫成立时道：“慎言，陈堂主。”

陈阿山握了握拳，最终哼了一声：“这次我到要说吴道子做的好，以前只当这小子不过是有些小聪明，这次看来，心够狠，手够辣，藏得牌也多，盛狂武加上湘西六子，除了大雪堂与清明堂，十二堂中倒是惊蛰堂势力最盛了。”

花月呵呵一笑：“元世阳手下怎么会有庸人？若是七雄还在……”

“花儿。”宫成突然打断花月之语，淡淡说道：“接下来的话就不能再说了。”他盯着花月，仿佛是在要什么保障一般。

花月终是收起了那丝慵懒之意，冷笑道：“你们怕，我可不怕，若不是聂离自己有本事，这件事还真就不提了？”花月起身离去，边走边说道：“宫老哥，还有阿山哥，就算我管不着元世阳的死活，慕如雪的死，我总归是有资格去问问吧？”

看着花月离去的背影，陈阿山叹口气：“想来慕如雪的死，终究是有一根刺。”

宫成亦是无奈：“花儿把那女娃娃当成自己亲妹子，想来这些年暗中没少追查当年之事。”

二人摇摇头，那晚之事实在是诡谲重重，至今也没个真相，聂离身居六御司高位那么多年，也没个头绪，这番来杭州城，想必是要查个水落石出。

陈阿山沉默片刻，最后还是张口道：“霜降堂的那位？”

宫成摇摇头：“此事不要胡乱猜测，没那么简单，不然聂离早就动手了，六御司未裁之前，他堂堂右督巡使动一个天下楼的堂主还不好办么，别忘了，元世阳可还是那位先生的弟子。”

陈阿山撇撇嘴：“霜降堂的还是那位的弟弟呢！真动手？那还不是天下大乱了。”

宫成一手敲了敲脑门，这还真是，这些人来头是一个比一个大，最后只得道：“这么说来，咱天下楼实在是藏龙卧虎啊。”

他随即继续道：“但我还是认为此事没有这么简单，聂离可是敢和绝灭王捉对厮杀的，听闻在京城不知为何似乎还与韦先生过了几招，他哪会怕那位，若真是如此，只管出剑了，如今天下楼，除了楼主，谁也挡不住他。”

陈阿山点点头：“那倒也是。”

二人均是叹口气，风雨欲来啊，也不知天下楼将来何去何从。

此刻天下楼中，月下阁内，剑十二立身其中，在他身前站一位中年男子，那男子身材修长，面目俊朗无比，眼中满是慈悲。

在这二人身前站着一位满头白发的老者，正是万兽王拳盛狂武。

中年男子出声言道：“盛老，聂离此刻已到了杭州，您是怎么个态度。”

盛狂武冷笑一声：“我以前还看不起吴道子，现在看来，这小子是个狠人，这个惊蛰堂主我认了，霜降堂的有什么不满，老夫接下，不就是天剑客么，大不了老夫受他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