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浩然，百年天下楼第九代楼主，亦是天下楼的中兴之主。

二十年前绝灭王之乱中，江湖四大家只余下了纳兰府与天下楼两家。但二者也均是元气大伤，纳兰府避世长天山，只有一个与之联系紧密的神枪会在江湖走动，让人们不至于忘掉这个曾经的庞然大物。

而天下楼却是走了另一条路子，在端木浩然的手上，于破败中重生，在十年之内一统南方武林，若不是六御司出面干预，现下北边的半壁江山恐怕也是它的了。

聂离淡淡道：“天下楼第五代楼主端木阳将伤心谷封了，并下令后人不得再开谷收人，后面三位外姓楼主都是谨遵其令，没想到最后是被自己这位后人给破了，也是让人唏嘘。”

伤心谷，天下楼三宝之一，盛产少年杀手，一帮又一帮的狼崽子们出谷入江湖，掀起了不知多少血雨，只是那个地方太过神秘，许多江湖人都是想要打探其虚实，只可惜，从来有人进，却未见有人出。

萧柳陌眼眉低垂，知道此事是聂离的一个心结，跟随聂离日久，她也是知道一些隐秘，那上伤心谷真气似乎颇为霸道，那些出谷的少年高手实力虽然恐怖，但却从未听闻有活过二十岁的，像聂离这般生龙活虎的可谓是独一份了。

她说道：“那你的意思是？”

“先探探风华楼的虚实，然后我们就去天下楼，陆完他们都在那边，而且……有一件事，是到了该解决的时候了。”

聂离眼中露出一丝寒芒，还有在最深处的，那刻苦铭心的仇恨。

惊蛰血变，他一生中最为黑暗的一夜。萧柳陌沉默下来，这是一件大家都知道，却都很有默契不会提起的一件事，荣舒芸性子跳脱，也从来不会在这件事上与聂离说笑。他们都知道，那是一道伤疤，掀开后，有的只是血淋淋。

聂离见萧柳陌不说话，轻声笑了笑：“我这次入江湖，就是为了解决这件事，这些年你们谁都没有提，但它总归是存在的。我已是让陆完风白等人在天下楼查探此事了。”

萧柳陌微微惊讶，没有想到聂离会主动提起此事，说道：“那吴道子呢？”

聂离摇摇头：“这些年他守着惊蛰堂已很是辛苦了，暂时还不能牵扯到此事，不然在天下楼的日子会更难过。”

萧柳陌点点头，吴道子虽说智谋出众，但那一身武功确实有些不够看，这几年能坐稳惊蛰堂主的位置，与聂离在背后支持是分不开的。

以往聂离身为六御司右督巡使，大权在握，天下楼虽然势大，但那座衙门还是他们惹不起的，虽然楼里很多人不满六御司阻挠自家势力扩张，也只能捏着鼻子认怂，还是要卖聂离的面子。

但如今形势就不一样了，聂离声威虽在，但背后没有了六御司，天下楼有一个不弱聂离的端木浩然坐镇，还真是未必会继续让吴道子继续占住这个位置。

她笑道：“所以离开京城时，你让风白和雷侯跟着他，也是有此担忧，怕吴道子被楼里为难吧！”

随即又皱起秀眉：“不过毕竟还有一个盛狂武，天下楼不会自断臂膀吧！”

“盛狂武当年被元四哥囚禁，虽是在京城与我们一道行事，但那件事我没有参与，所以还是有些吃不准他的态度，万一回到天下楼被人撺掇，想要回惊蛰堂的位子，便是意外。”

萧柳陌心下明白，天下楼势力庞大，楼里边各路神仙盘根错节，谁知道有哪些人与盛狂武关系莫逆，万一盛狂武耳朵不禁吹风，吴道子就是有麻烦了。

虽说盛狂武在京城助过聂离，也不是聂离小人之心，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若是盛狂武真想报仇，聂离自会替元世阳接下这梁子，只是若是他要害吴道子，便是聂离要恩将仇报了。

聂离无奈道：“我虽说曾是天下楼之人，但那会先是一直待在伤心谷，出谷后又只在惊蛰堂效力，其他天下楼诸人，还是后来入了六御司以后才关注的，所以很多事情还看得不大明白，这次就算个机会，陆完他们先去打头阵，等到去了江南，好好探探这天下楼的水到底有多深。”

萧柳陌已是明白聂离打算，遂不在多言，总之当前一是魔教之事不能放松，二就是要查清楚当年惊蛰血变的前因后果。

过了一会儿，胡一风的声音传来：“七爷，白鹤真他们几个凑到了一处，不知是在商量什么？”

聂离眉头一挑，淡然道：“吃了这么大亏，让他们自己消化消化，也不能逼得太紧了。”

“是！”胡一风领命道。

这当空，西北三家的几位当家人和二把手同行路上，气氛却是颇为凝重。

尤阿香瞥了一眼贾康，叹了口气：“贾二当家，你这次可是害苦了我们。”随即露出一抹讥讽笑容：“祁山之内被人家耍的团团转，这出了祁山又摆了这么大个乌龙，当真是好手段。”

贾康面色阴沉，想要反驳，却不知该说什么，随后神色颓败，只道技不如人。

却是焦孟看不得自家兄弟受辱，冷笑道：“尤阿香，不要说这些风凉话，不管是祁山内，还是祁山外，这事你们合道门都参和了。怎么，现下吃了亏，就打算把事情都推到我绝天神堡的头上？若是你尤阿香没有那些小心思，不来就是，我们也没绑着你。”

尤阿香俏眼微寒，冷笑一声：“焦大爷说的有理，不如我们就此一拍两散。”

焦孟横眉怒目，正要说话，却是白鹤真伸手拦住他，缓缓道：“事情到了此处，多说无益，还是想想接下来该如何吧！”

他看了一眼贾康，淡淡道：“贾二当家，说说你的想法。”

司空洪面露疑惑，不知为何自家宫主还是要问贾康的意见。

白鹤真抚须笑道：“我们之中真正和这位天下一剑过了两招的只有贾二当家了，再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聂离曾为六御司巨头之一，计谋高绝自然应当，但也不能就说二当家不行，不然你们其他人给老夫说出个一二来？”

众人看到白鹤真眼神灼灼，皆是目光闪避，只有焦孟哈哈一笑：“白老头还是公道的。”

贾康无奈苦笑，拱手说道：“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