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默心情复杂地与顾海对视一眼：“爸……顾董……”

顾海暼了病床上的顾默一眼，冷冷开口：“病了？”

顾默点头，继而又摇头：“没事，只是小感冒。”

顾海询问的语气，带着几分平静，平静的似乎他们之间不曾有过那些龌龊，甚至是有些好心路人般的友善。

顾默有些不适应，但心底是开心的。

“真没什么事。”他小心翼翼地重复了一遍，“您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吗？”

顾海沉默了两秒。

有那么一瞬间，顾默以为会从顾海的嘴里听到：“没什么事，就是听说你病了，过来看看你。”

如果是那样，他或许一激动就会告诉他，其实自己真的是他的亲生儿子，那份亲子鉴定所用的头发根本就不是他的。

可是下一刻，他所有不切实际的期待就像粉色的泡泡一般一戳即碎。

“我来就是想拜托你，离依依母子远一点，不要去打扰他们平静的生活。”顾海语气还算平静，可看着他的眸子却透出一丝冷意。

“为什么？怕我会在柳阿姨面前乱说话，影响你们的关系？”顾默掩饰着自己的失落，尽力让自己看上去不像个乞求父爱的小丑。

“不是！因为思海不喜欢你老是缠着他妈妈，他会不开心。”

“他不开心，凭什么要我妥协？”

顾海站起，脸上浮现出怒气：“这不是商量，是警告！”

“我要是不答应呢？”顾默有些心寒，盯着顾海的眼睛自嘲冷笑。

“那我就教教你怎么做人！”顾海冷哼，厉声朝着门外喊。

七八个五大三粗的保镖气势汹汹地从门里进来，然后将门反锁。

他一把拔掉手上的输液管，从床上坐起来，伤感地看向顾海，眼底有些潮湿：“既然你这么不喜欢我，当初为什么要接我回顾家？”

“怕杨淼利用你，坏我顾家的名声！”

顾默攥紧了拳头，又松开，眼底的潮湿越聚越多，差一点就要汹涌而出：“在顾家的这二十多年里，你可曾有那么一刻把我当作你的儿子？”

顾海的脸更黑了，嘲讽道：“儿子？你也配！你算个什么东西！要是杀人不犯法，我早就掐死你跟你那个下贱妈，扔到臭水沟了！”

“给我打！打到他听话为止！”

顾海说完，冷哼一声转身出屋。

病房里传来一阵打斗声，顾海一脸愤怒的直接将房门关上，站在门外听里边的动静。

打斗声持续了近二十分钟才渐渐微弱下去，这时，门从里边打开，一个保镖走出来。

“顾董，人都打趴下了，还是不肯松口。”

顾海咬牙：“那就接着打！”

保镖为难：“已经揍了二十分钟了，再打怕是会出人命。”

顾海诧异，推门进去，就看见顾默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

“你不是挺能打吗？才二十分钟就成这样了？”顾海有些不可思议。

“他没还手。”保镖解释道。

“没还手？”顾海皱了皱眉，“别以为不还手我就会放过你！”

顾默吃力地睁开眼睛，暼了顾海一眼：“二十多年前，要是你没有接我回顾家，我可能活不到现在，我不想在欠你什么！这条命，你想要，我还给你……”

顾海愤怒地一把抓住顾默的衣领：“你以为我不敢！”

顾默闭上眼睛，一言不发。

顾海一把将他甩在地上：“愣着干什么，继续打！”

顾海转过身去，保镖犹豫了几秒，这才又对着顾默一阵拳打脚踢。

血染红了病号服，他一声不吭。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对顾海道：“从今以后，你我，再无瓜葛！”

原来，他从不曾有过父亲，一切只是他一厢情愿的妄念罢了。

也好，总算是解脱了，从今以后，他不再姓顾。

“顾董，人晕过去了。”

顾海听见保镖这么说，转过头来，就看见他安静地躺在地上。

脑子里忽而浮现出他刚来顾家那会儿的情景，杨淼坐在沙发上，跟他讨价还价，而当时只有五岁的顾默就那样安静地坐在一旁，时不时地偷眼瞧着他。

与其说他是怕杨淼坏他名声，不如说，在那么一瞬间，他的确是动了恻隐之心。

只是那个该死的杨淼，却骗了他，着实可恨！

“要将人弄醒，继续吗？”一个保镖问。

顾海迟疑了两秒，摆了摆手：“算了，改天再说！”

顾海扫了一眼地上的顾默，仁慈地走到了床边，按了按床头铃，然后头也不回的和保镖们走出了病房。

五分钟后，一个年轻的护士推门进来，刚要张嘴询问需要什么帮助，就猛地看见浑身是血的顾默毫无生气地躺在地上。

“啊—”小护士吓得一声尖叫，就手脚并用地从病房跑出来。

林梦汐看完程少君返回，刚走到病房门口，就被小护士撞了个满怀。

“出什么事呢？”林梦汐扶住小护士询问。

小护士惊魂未定：“顾先生他……明明刚才还好好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马上去找医生……”

小护士说完就跑走了，林梦汐一脸凝重的回到病房，这才看见了躺在地上的顾默。

她屏住呼吸，上前探了探鼻息，这才松了口气。

幸好，只是晕过去了！

那个小护士喊来了医生，医生帮他包扎了伤口，并且详细地检查了身体。

“医生，他怎么样了？”

“外伤都没什么，好恢复，主要是头部受到撞击，有轻微脑震荡，还有腹部脏器受伤严重，伴有呕血症状。”

“到底是谁！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把他打成这个样子！医生，我要求调监控！我马上就报警！”

医生叹了口气：“病人发生意外的第一时间，我们就查了监控……”

“是谁干的？”

“那个时间段的监控，遭到了人为破坏，我们正在想办法恢复，很抱歉。”

医生和护士说完就转身出了病房，林梦汐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的顾默，攥紧了拳头：“不管是谁干的，我都会让他付出代价！”

顾默醒的时候，病床前坐着一个警察。

看见顾默醒来，警察凑上来问：“你可知道打你的人是谁？”

顾默抬了抬眼皮，看向一旁的林梦汐：“你叫警察来做什么？”

林梦汐盯着他的眼睛回答道：“自然是让打你的人付出代价！是谁打的你？”

顾默沉默了两秒，垂下了头：“不认识。”

林梦汐盯着他的眼睛，他目光躲闪。

“你爸来过了？”林梦汐猜到了。

顾默没有抬头：“我哪来的爸！这件事到此为止吧，我不想追究了。”

林梦汐抱歉的看向警察：“不好意思警官，看来这件事只能我们自己解决了。”

送走了警察，再返回病房时，顾默已经闭上了眼睛。

她也不叫他，而是转身出了病房，将电话打给了刘清。

“刘清，帮我恢复一段监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