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内床铺上下三层，左右两侧，一共六个床位。

上了车，碧瑶奔跑的样子一直在白涛的脑海里反复出现。为了集中精神，他选择看书来排解思念。

中午时分，隔壁突然传来小孩儿嚎啕大哭的声音。感觉影响了周围人休息，母亲非常着急和尴尬。她越是训斥，孩子哭得愈加厉害。

“不好意思啊，这孩子跳不听话了。”朝着众人尴尬笑笑，继续恐吓小孩儿。

白涛轻轻叹了一口气，从背包里掏出足球。用食指撑着它，开始旋转。原本哭泣的声音渐渐熄灭，三岁左右的小孩儿惊讶地望着他，没过一会儿发出嘻嘻的傻笑声。

从地上将皮球滚过去，小孩儿立刻弯下身子抱了起来。

“谢谢你，你一个人在外读书吗？”三十多岁的女子非常感谢白涛，帮她缓解了尴尬，换来了孩子真诚的笑容。

“嗯，准备回家陪妈妈。”边说边从陈旧的布包里掏出一些干面包，伴着矿泉水准备开吃。

女人打量了他一番，“你是足球生吧？”白涛点点头，表示赞同。“那怎么能光吃这个呢！来阿姨这份给你吃。”说完掏出一份丰盛的午餐。

“不行阿姨，我怎么能吃你的饭呢！”白涛坚定的拒绝了对方。

两男一女热情的迎了上来，没人手中都拿着饭菜。“来来来！反正吃不完，大家一起吃。同学，来给叔叔吃个馒头，扎实！”

原本单调的午餐晚餐，因为所有人聚在一起变得无比丰盛，红烧肉、宫保鸡丁、土豆排骨等等。

“真的非常感谢大家！”笑着朝众人鞠了一躬，“为了表达感谢，我给大家表演个节目吧！”白涛在不大的空间里，将几个简单的花式动作演绎的如火纯情。

“哇，你太厉害了，比国足强多了！”两个中年男子忍不住开始吐槽一番。

白涛微微一笑没作回答，静静地躺在床铺上，想到明天就可以看见妈妈，他心里无比激动。列车颠簸的声音，让他睡得很浅，朦胧中看到一丝亮光。

躺在中铺，下铺的两位叔叔正在用平板观看比赛，欧冠淘汰赛拜仁慕尼黑做客安菲尔德球场，迎战红军利物浦。比分停留在1:1，双方你来我往。虽然有了按时作息的习惯，白涛还是被两支球队快节奏的攻防转换吸引。

看了看窗外的月亮，时间约莫三四点。这个时间特意爬起来，可见对足球的热爱。联想到中午下午的分餐，白涛更加坚信碧瑶说的话，只要有真心热爱这项运动的人存在，中国足球就有希望。

清晨打开朦胧的睡眼，昨天的小孩儿和阿姨，已经收拾好东西。此时列车正好到了沈阳，是换乘枢纽。

“睡醒啦？快跟哥哥打招呼。”小孩儿用稚嫩的声音，说了一句早上好。

做了一个鬼脸回应对方，“到站了吗？”

“嗯，我们老家是中国足球之都大连，需要转一趟车。同学，欢迎有机会来玩。”非常热情的送给对方一个大大的笑容，并递给白涛一份饭菜。

“好的阿姨，祝您一路顺风。”等列车达到黑龙江的富锦，已是上午十一点。得益于众人的准备的早餐，白涛现在还不饿，坐上汽车往黑山镇驶去。

道路两旁的积雪越来越深，虽然很冷，但这熟悉的温度让他问道家乡的气息。下了车，背着包马不停蹄的奔向小岛，奔向最温暖的家。

半年过去，白涛长到了一米五，原本长长的布包，也不再沉重。鼻子被冻得通红，手上的足球却一刻没有放下。

“那个是？”路边的镇民双手插兜，望着极速飞驰的少年，现在已经不能用小孩儿来形容了。

“小疯子回来啦！”几个居民还热情的朝他打招呼，想起小时候被镇上人嘲笑个不停，感慨万千。

熟悉的石桥，熟悉的冰封河道，上面的游客正在滑冰。看到这一幕，难免想起碧瑶的音容相貌，白涛忍不住想快点把这神奇的经历讲给妈妈。

“妈妈！我回来啦！”百米开外白涛就开始大声喊叫，却一直没人回应。推开房门，没有看到期待的身影。白涛着急坏了，扔下背包直接朝后山走去。

白色的雪原上，女人的身形显得单薄而无力。少年的热泪立刻涌出眼角，连滚带爬冲向生母。

女人听到声音，转过头看到爱子的身影，留下激动的泪水，这是一生中第一次分别半年之久，太煎熬了。

少年愤怒地撕毁两三朵雪兰花，双手止不住的颤抖，“妈妈，为什么要做这个呢！”

“旅游季，这么好的赚钱机会不能错过，妈妈现在身体没事了放心。”母亲知道儿子在心疼自己。

少年将厚厚的一沓钱递给母亲，“妈妈，我拿到奖学金了，明年我还会继续拿。以后！你绝对不可以！在冬天出来！”不管再多钱，都没有世界上唯一的亲人重要。

“好好，什么都听你的。”

“哼，您就是在敷衍我。明天我就去找义父，让他天天盯着你。”知母莫若子，白涛的谎言瞒不过妈妈，妈妈的谎言同样也瞒不过儿子。

回到房间，亲手给母亲穿上漂亮的羽绒服。“哎呀，我一个乡下人穿这么好的衣服干嘛，退了吧。”

“妈妈这件衣服很防风，你出去的时候就穿上，还有围巾也必须围上。”围巾和羽绒服将近花了一千五百元，但白涛不后悔，孝敬父母乃是天道。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换上时尚漂亮的衣服，慈祥的母亲立刻变得美丽无比。望了望儿子的棉袄，脸上一黑，准备脱下来，“儿子没有，我做母亲的不能穿。”

“没事妈妈，你做的棉袄更暖和。”

“不行，我不能穿！”

白涛着急的阻止母亲，突然想到一件事，“妈妈，我有我现在就穿上。”上次陪碧瑶约会，李老板送的衣服他只穿过一次。

看到儿子换了新衣服，母亲才放心下来。目不转睛的望着自己的心头肉，帅气极了。“以后给自己买就行了，妈妈在家里穿什么都一样。”

“我这个是别人送的，不要钱。”

“不行！以后不许给我买！”妈妈猜测，儿子一定是在说谎安慰自己。

“妈妈，真的是别人送的，我不骗你。”将李老板碧瑶的事情告诉对方，慈祥的母亲满脸不可思议。

正当两人聊得不亦乐乎，轻轻地敲门声响起。白涛打开房门，笑容立刻消失不见。面无表情地望着对方，“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