黝黑如墨，死气沉沉。

林峰几乎认不出这里就是不久前刚来过的剑齿山。

山峰被夷为平地，原本的一缕暖阳和绿色全部被黑暗笼罩，和别处一般无二。

“果然出事。”林峰眉头一皱，展身冲进废墟。

云清竹紧随其后，心情没来由地糟糕起来。

就像一把断剑，整座山迸碎，到处都是乱石堆。林峰祭出神识，仔细感应，心越发沉凉。

有两个人被压在乱石堆下，其他人呢？没记错的话，殷枯云座下有三男两女五个弟子才对。

他冲过去，丹田灵力上涌，双掌环伺橙色灵光，猛然一震，橙光若激流涌出，砰一声将乱石震碎。

这一掌恰到好处，将底下的人与石头分离。

铺天盖地的尘埃中，林峰看到殷枯云。他只剩半截残躯，趴在地上，身体被石灰染得灰白，血已经流干，伤口腐烂。

他没有被魔化，应该和他自身精神力量雄浑有关系。看着这位睿智长者的惨淡结局，林峰心里说不出的悲凉。

无论是谁做的，这些人都该死。

殷枯云不远处，是殷天赐。浑银棍插?在下放石头里，而他则被浑银棍挑在半空，四肢无力地垂悬，鲜血滴滴答答不断涌出。灰头土脸，伤痕累累。

“他还活着！”林峰感到庆幸，冲上去小心翼翼将殷天赐放下。

云清竹来到近前，看着他挽救奄奄一息的那个土着。碾药、推灵运气，取浑银棍、包扎伤口……一个个本该小心翼翼的动作，林峰却如行云流水，动作却飞快，以她的目力，居然只能看到一片连动残影。

不知从哪一步开始，云清竹住动上前帮忙，递纱布、拿药，两人配合默契。

半个时辰左右，殷天赐终于像个人样了。

林峰将他安顿好，默默看着他。

“这人就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超级天才么？”云清竹轻声问。

林峰点头：“你帮我看着他一下。”

说完，他转身向刚才的废墟走去。

云清竹看到，他在小心整理那具残尸，并挖坑掩埋，竖了墓碑。

站在墓碑旁，林峰低语：“殷前辈，虽然我们相交不深，彼此也不了解。可是，就凭你为这世界保存了一丝暖阳，都值得我们敬重。你走好，这仇，我来报。”

一阵异风卷起落叶和尘沙，在他面前打了个旋儿，飞向远处。

云清竹看着自己男人的背影，心没来由一疼。原来，林峰痛时，她也会痛。

又一个多时辰，殷天赐终于苏醒。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他茫然四顾，看到林峰和云清竹，便惨淡一笑，又闭上眼。

“呵呵，我一定是死了，游魂呢，居然看到最不愿看到的人。”殷天赐喃喃自语，“这里是冥界么？这么黑，真黑！幸亏有个漂亮的女鬼，嗯，死也不错么，要知道二师姐、小师妹都太凶啦，一点女人味都没有。”

“嘿，你这讨厌鬼，干嘛老出现在我眼前？走开……”他甚至挥手企图扑散林峰这团‘幻影’，“老师死了，应该也在这里吧？我要去找他，用生生世世报答他。”

他踉跄着爬起来，云清竹都快看不下去，可林峰一动不动，任由那家伙疯言疯语。

殷天赐原地转了几圈，突然看到不远处的那座新坟。他愣了一下，扑过去。

“你……”云清竹犹豫了一下，开口，却很快被林峰打断。

“悲剧，最好他自己来发现。巨大的悲痛，有时要用嚎啕来释放。”林峰淡淡地说。

云清竹蛾眉微蹙，贝齿轻咬樱?唇：“有时我觉得我了解你，可更多时候，我却觉得自己不认识你。”

林峰沉默片刻，低头看一眼脚底，那里有一团腐肉，属于某个魔化物，那也曾是个鲜活的生命。

“那就对了，你本就不了解我。”

话音未落，那边突然传来一声痛彻心扉的悲鸣。

幽长、悲伤、无奈、痛苦、悔恨，所有交织在一起，让人格外同情那个人高马大的土着少年。

这一声发了一半便没了声息，殷天赐拼命咬牙，吞下了后半声。他壮硕的身躯不住的颤抖，跪在殷枯云坟前，十指抠进岩石里，殷红的血侵染地面。

他低着头，大颗大颗的泪水掉落，噼啪摔碎。

林峰依旧没上前安慰，让云清竹很无语的是，她这个便宜相公，居然在一旁盘膝端坐，开始冥思修炼了。

不知过去多久，那被咽下去的半声哀嚎飘出，仿佛幼兽失去父母，凄厉无比。

殷天赐抽搐着，伤口再度流血。

“可以了，说说吧。”林峰悄然出现在他身后，淡淡地说。

“走开！”殷天赐吼一声，猛然弹跳而起，一拳挥向林峰。

拳风过处，空气形成一个个凹型螺旋漩涡，他毫不吝啬力量。

啪！

一只手准确无误握住殷天赐手腕，灵光在那手上流淌，浸润处，让殷天赐通体舒泰。

林峰撇嘴：“全盛时期你都只能和我拼个平手，何况现在？我没空和你打架，说吧。”

殷天赐泄气的皮球一般，颓丧瘫倒在地。他沉默片刻，讲事情经过全部诉说。

“他们……他们带走了大师兄、二师姐还有小师妹和小师弟，大家、大家都魔化了。老师为了救我，拼死一战……”

殷天赐落泪，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这一刻他的泪水，能把石头烫出坑来。

“我不配活着……”他长叹一声。

林峰点头：“这么看来，的确不配活着。”

云清竹在一旁都听的眼睛泛红，林峰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差点让她挥起粉拳擂过去：“人家都这么惨了，你怎么还这么说话？没人性……”

“不过，我若是你，必先杀了那些人，再去考虑配不配活着的问题。”林峰淡淡地说。

……

岳子城深吸一口气，从榻上爬起来，那里只剩下一具少女的空皮囊。

他心满意足，墨绿的头发越发的长，几乎拖到后腰。拳头一捏，嗵嗵烈响。感受着丹田磅礴的灵力，岳子城意气风发，感觉前所未有的好。

突然，旁边桌上，一块漆黑的石头闪烁了一下。

岳子城略惊讶：“咦？就这么开始了？会不会莽撞？”

可是，那边已经开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也是时候做准备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