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蘅看着颜舜华扶着的千术的手，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几人来到喝茶的小楼，颜舜华扶着千术上楼梯又扶着他坐下。

白若蘅把打包盒放到桌上，因为怕冷了早上还特意用保温盒装的。

“若蘅再去取一些茶叶和水吧。”

白若蘅看着颜舜华，这个人还真的是把她当丫环使了。

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的转身去了。

言奇也退了出去。

颜舜华坐在矮塌上，用手支着下巴看着窗外盎然的春意。

“你这里还真是不错，为什么我不记得？”

“因为是你来过以后才单独僻出来的。”

“你之前很少喝茶。”

千术不置可否，到了东辰之后，除非是需要的场合，他不会主动去喝茶，大多都是喝咖啡。

所以他其实是努力过忘记的，只是没有成功。

此时白若蘅也把茶叶和水都拿了过来。

颜舜华动手烧了水，然后取出茶叶子，开始认真的泡茶。

千术看她的动作，称不上是绝妙倒也有模有样。

“看来在国外确实是学了不少东西。”

“没有人帮忙，想喝只能自己动手了。”

沉默一会儿。

“你离开以后，他来过这里。”

颜舜华将茶倒入他面前的杯中：“谁？”

说完忽然又反应过来了，她抬头看他：“是么？”

千术将茶端起来放到嘴边抿了一口：“嗯，他很着急，甚至还动了手。”

颜舜华脸色顿时僵硬。

“抱歉……”

千术笑笑：“当时我也存了心故意刺激他，所以也该揍。”

颜舜华有些无语：“你怎么刺激的他？”

“他以为你心里念着的那个人是我，我没有否认，还说了一些伤他自尊的话。”

“幼稚。”颜舜华有些无语。

两个大男人，一个冲动易怒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一个非要故意招惹。

千术笑了笑：“是挺幼稚的，但是那个时候他需要一个发泄的窗口，我也一样。”

他知道颜舜宇的出现意味着事情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但他也没有把握那之后她会身处何地，顾言玦熬过了艰难的三年，他又何尝不是呢。

他唯一比他知道得更多是，这一切都是早就被计划好的，而他必须要按照计划，一步一步地去完成。

“对不起。”颜舜华开口。

当时在她在昂国醒来，也曾想过立刻回东辰，但终究被颜舜宇说服，那个时候她势单力薄，再回东辰只会任人宰割，所以她只能选择留在国外，提升能力。

她相信顾言玦能够理解，而事实上他也做出了同样的选择，这是他们两个的默契。

“不要总觉得你亏欠我，我也欠你良多。”千术看着她。

她只知道他对她的好，却从不提他也是颜舜华案件的终审人，他明明认出了她，却依然要看着她失去至亲甚至连她也几乎付出生命，他有无数次机会可以替她报复，却依然对颜如恪一家人无动于衷。

他对她好像是无私，却也是自私。

颜舜华摇头：“不，那些相比于你为我做的，都不算什么，而且你也并不知道全部。”

她知道他抓颜舜宇的原因，也明白他的无奈，因为这一切，本就是她的爷爷颜沛计划的一部分。

颜舜宇入狱，也是保护他的最好的办法。

而且除了那一身污名，颜舜宇也并没有受过太多的苦。

就像是他纵容颜如恪一家对“颜舜华”的捧杀，也是变相的在保护她一样，

如果她不回到东辰，“颜舜华”最后应该会被送到郡城，三房也会护她一世。

一切的变数，都在她回到东辰的那一刻。

而颜沛的死是必然的，只有这样，而颜如恪也会因他死而破釜沉舟，只是她的归来，让这一切都提了前。

他用一个周家故意引诱她去永国调查她母亲的病因，因为只有在国外，颜舜宇才可以不留痕迹地将她救下。

在她“死”以后，颜如恪必定会倾尽全力去将从前司家与颜家盘根错节的关系转移到自己手中，如此，颜家与司家的实质关系彻底解离。

这一切都是精心设计，她一定会去国外，也一定会被追杀，而颜舜宇也一定会救下她。

而谋划这一切的人，就是她的爷爷颜沛。

只有彻底与司家解除粘连，才能彻底站在帝城的对面，重新为东辰谋个新的出路。

这也许是当初他应允与顾家联姻的原因。

但只除了一处她没有想明白，就是她跌落撒海，如果没有觉灵，她们是极有可能丧生的，就连颜舜宇每每回想起将她从海里捞上来的那一刻，都是心有余悸。

所以她的爷爷难道就不担心她会真的因此而丧命？

但就算她因此而丧命，也许也不会改变结果，只要坐实司家和颜如恪策划杀害了她，总有人会用这个作为武器，彻底拉司家下马。

而颜舜宇这件冤假错案，也会成为牵制袁家的一只箭，所以千术选择了戚正卿不是因为想要扶植他上位，而是根本不想让他上位。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甚至计划了云容与戚正卿的相识，而戚正卿必定会因为选择了权利对云容产生亏欠与不甘，由此他彻底拿住了戚正卿的一个软肋。

这一路以来，不同的人作出了不同的选择，但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为东辰重新谋一条新的出路。

为了这个目标，他们都牺牲太多了，她失去了至亲，而千术又一次，失去自由。

只是她没有想过，最后被推上那个位置的人，是顾言玦。

不过也好，她走以后，有这万千国民陪着他，应该也不会孤单了吧。

想到这里，颜舜华心里又有些发酸，她转过话锋：“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抬头却见千术整个人已经趴在矮几上。

颜舜华心头一跳，缓缓伸出自己手去探他的鼻息，感知到她呼吸地那一刻，她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她缓缓起了身，轻声走到外面，言奇还守在门口。

“他好像睡着了。”

言奇皱起眉头，转身进门走到千术旁边，脸上全无表情：“他不是睡着，是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