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领着秦有道二人七拐八拐的行进，尽走一些偏僻的巷子，显得很谨慎。

秦有道觉得老汉小心过头了，再厉害的势力也不会时时盯着他们“邀请的客人”吧。

不过，这也从侧面反映出，陈家的霸道已经深入人心了，从老汉草木皆兵的表现就能明显感觉出来。

秦有道仔细留意了，并没有什么人在跟踪或者监视二人，也就是说，以陈家的今时今日的地位，人家根本就不担心你敢不去，这种自信倒是符合门阀的做派。

差不多行了半个时辰，三人终于来到一处破旧的坊区，应该是青州府底层民众的聚集地，而与这里一道之隔的是一片青砖绿瓦的高门大院，两厢对比，简直一天一地。

被老汉领着又七绕八绕的进了一处院落，院落不大，破旧的很，且落满树叶，像是很久没有人居住的一样。

“二位不要嫌弃，就先委屈在这里吧。”

老汉用衣服擦拭了两张破旧的椅子，请二人坐下。

秦有道打量了小院一圈，这位置确实够隐秘，“老丈，这里应该空置了很久了吧？”

老汉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根烟杆，吸了几口，吐出一团浓烟，叹了口气道：“小老有半年没有回来了，自小女没了后，小老便卖身进了陈府，负责陈府溷藩之地的洒扫。”

溷藩就是指的茅厕，秦有道眼睛眯了起来。

女七这时不解的问道：“既然您女儿被陈府害死，你为何又要卖身与陈府？”

老汉抬起头颅，用混浊的眼睛看着二人娓娓的道：“七八个月前吧，有媒婆找来说，陈府的公子看上小女了，小女长的也算是小有姿色，当时的陈府还没如今这般霸道，小老自然欣喜若狂，以为攀上了高枝，就替小女应了，结果当天夜里，陈府就派人将小女接走了。”

老汉顿了下，又嘬了口烟杆，接着道：“小老知道自己的身份，小女即便过陈府也是个做妾的命，当时想的，总比嫁入贫家吃苦要强吧。

但……

但，仅仅过了两日，陈府就遣人通知小老，说我那养了十五年的姑娘染了疾病暴毙了……

小老不信，死要见尸活要见人，结果被陈府的爪牙打了个半死，扔给小老一身衣裳，正是小女的衣服，还说染的病怕成瘟，将她一把火烧了。

直到这时，小老才醒悟过来，是我把她推进了火坑啊。

小老没法子，只能给她建了一个衣冠冢。

不过，小老不甘心，始终觉得小女还活着，便有了一探究竟的想法，于是便找机会自卖进了陈府。”

秦有道像听故事一般听完了，心头有些疑虑，而女七则愤怒的将拳头攥的直响，对于从未遭受过社会毒打的她来说，是无法想象这样的人间悲剧。

秦有道：“老丈，令爱是第一个去陈府的吗？”

老汉不确定的摇摇头，“小老说不好，之前一直未曾关注过陈府，不过这之后，倒是接二连三的有良家被陈府祸害了。”

“那老丈你入陈府半年了，可曾有什么发现？”

老汉颓废的摇摇头，“小老以为能有所作为，进了陈府才知道与进了囚笼没有区别，陈府内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甚是严密，小老的活动区域被限制在做活的地方，直做了半年才被允许外出，或许小老通过考验了吧。”

秦有道一时脑海里想了很多，这根少女失踪案有些像，忽然他想到了什么。

“对了老丈，我以前也曾听说过陈府，那陈府不是只有一个成为仙师的独子吗？哪今日的二公子又是哪里蹦出了？”

老汉：“这件事倒不是秘密，在陈府大公子成为仙师之前，陈府确实只有这个独子，但之后的某天，陈府突然传出，陈府老爷还有几名私生子，这二公子，就是其中之一，也是最被器重的一个。”

剧情越来越戏剧化了，秦有道东一下，西一下，问了很多问题，越发证明陈府有大问题。

陈府仅仅出了一个修士就能在一州之府呼风唤雨，也太不合理了，大衍宗那么多弟子，青州府肯定不止陈府一家出了修士，如果就因为出了修士，就能猖狂到这一步，青州府早就乱套了。

“老丈，不知那陈家庄园位于何处？”

老汉一指南边，“城南十里的丘陵，原是一草莽匪子的窝穴，被陈家剿了，就成了陈家的庄园了。”

秦有道一顿，“是陈家剿的，州府没有出兵？”

老汉摇摇头，“哪里用的到州府老爷们出兵，陈府不知道笼络了多少武林好手，剿灭一些草莽还不是手到擒来啊。”

秦有道微微挑眉，“那老丈可知埠陀山的黑山寨？”

老汉立马来了精神，“这谁不知，提起黑山寨的杀神秦大王，能止小儿啼哭。”

秦有道哑然没想到自己还有这个功效，他虽然杀了不少人，但对平民手松的很，偶尔还会发发善心冲煞。

“咳咳，老丈，那黑山寨覆灭你知道多少？”

“黑山寨是个硬骨头，官府清缴了几次都损兵折将，后来也是陈府出手，一举平了黑山寨，就是跑了秦大王，不过，陈府也凭此一役，在青州府声名大噪。”

又是陈府～

结合师爷曾经的描述，秦有道感觉陈府对黑山寨不像是临时起意，奋力反击，从其准备充足来看，倒像是蓄谋已久，只不过被黑山寨先下了手，但依旧被反杀了。

秦有道神色有着微沉，“老丈，那陈府位于何处？”

老汉不疑有他，指了一个方向，“就在那里，离小老家不过一刻步程。”

接着，老汉露出智慧的神色，“不过你不用担心，所谓灯下黑，那陈府绝对想不到你们会藏在他们眼皮子底下。”

秦有道惊讶，老汉说的地方不正是和贫民区一道之隔的那片区域吗？还真是够近的。

这时老汉占了起来，“时辰不早了，小老还赶着回去，晚了以免被怀疑，你二人先将就下，明日小老给二位送些吃食，屋内的被褥是小女的，二位不嫌弃可以将就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