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景泊颜也不知道屠封要做什么，任凭他怎么聒噪，屠封只专注着自己的事情，不肯理他。

然而在听到李杞柠的问题后，屠封才解释道：“做鱼肉丸子。”

说着他就着手开始做菜了，而李杞柠只是双手拄着脑袋，静静地看着，看着看着，她的上眼皮和下眼皮就开始打架了。

最先发现她困了的就是景泊颜，毕竟李杞柠始终盯着屠封做菜，而景泊颜则是盯着李杞柠，就在李杞柠双眸即将闭上时，他猛得站了起来。

李杞柠被他吓得向后仰着，上身踉跄又坐稳后，朝着景泊颜轻声嚷道：“你干嘛！”

“我？”景泊颜眨了眨眼睛，人畜无害地说道，“坐久了起身活动活动呗。”

原本有着困意的李杞柠，被吓了一下子后，瞬间就精神了，她扶着腰，又扭了扭脖子，有些疲累地说：“你还别说，坐久了真的蛮累的。”

说着她也站起了身，凑到屠封身边，菜香味传进鼻子里，惹得她乐了起来，忙问道：“小封，还有多久才能好啊？”

屠封沉眸瞧着白瓷兰花碗，只淡淡地说：“现在就好了。”

白瓷兰花碗里装着满满的汤羹，飘着白菜叶，溢着白蒙蒙的热气，在叶里藏着鱼肉丸，丸子很小，有桂圆那么大，汤汁里也带着清淡的油，瞧着倒是不腻。

“姐。”屠封瞧着李杞柠痴痴盯着汤羹，就轻唤着她。

“怎么了？”李杞柠直起身子瞧着屠封，眼神里带着不解。

屠封看了一眼自己做出的菜，只淡淡说道：“白菜鱼丸汤，将白菜洗好，鱼肉团成丸，锅烧热倒油，放葱……”

“屠封教你做汤羹呢。”景泊颜听后笑说着，在瞧到李杞柠瞪过来的目光后，又讪讪住了嘴。

听着屠封在那里说，李杞柠就知道是考验她速记的时刻了，便赶忙掰着手指，跟着记着，不然端过去后，徐太后若是问起，她就两眼发直了。

她自己也跟着念叨了几遍，接着就端着木托往外厨房走，在向外走的时候，她听到身后响起了窗子的声音，就挂起了笑意。

是景泊颜带着屠封离开了。

她也没有想到，景泊颜竟然胆大到带屠封过来，要知道中庭是属于女官们的，轻易不会让陌生男子入内。

还好一切都有惊无险，鲅鱼也做好了，景泊颜和屠封也离开了，而她则踏上了去舒华殿的路，可以交差了。

忙活了整个上午，此时刚好是用午膳的时间，被拦在后厨外的女官们也没有再等着，在楚典膳的安排下，她们去了司膳司的小厨房，缺少东西都可以去库房调。

知道这件事，李杞柠觉着楚典膳也是有脑子的，安排事情很有条理，只是想到她的为人后，李杞柠却又摇了摇头。

有的人可以用，不可以交。

因为陛下有事情要处理，就没有来陪徐太后，故而也不会陪徐太后品尝鲅鱼汤了，如此李杞柠倒是轻舒了一口气。

李杞柠没少服侍徐太后用膳，只是平日里受徐太后厚待，说话虽然谨慎却也没那么小心翼翼，可是现在却是不同，她总觉着，看到徐太后就后背发凉。

她活了那么多年，倒是没被人打过，也有些看她不顺眼的人挑事，到后来也没敢真伤她，可是她视做长辈般敬重的人这般对她，也挺失望的。

想想也是，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你好，必然是有所图谋的，利用不了，那便毁了。

将鱼丸舀了两三个放在小碗中，恭敬地递给徐太后之后，李杞柠就静站在旁边，等着徐太后品尝。

徐太后略抬眼瞧了李杞柠一眼，含着笑意执着汤匙轻咬了一口，笑说道：“哀家觉着你还是适合做糕点。”

近年来，屠封每天钻研着做菜，再加上有屠游时常教他，厨艺越发的精进，屠游是谁呢？耀川第一神厨，屠封自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原本屠封可以将鲅鱼做得很好吃，只是应着李杞柠的要求，才故意将鲅鱼做得比较寻常，不难吃，却也称不上绝佳。

只怪李杞柠厨艺太差，不敢让屠封做得太好，免得露馅。

“臣在闺中不擅厨艺，幸得太后命人教臣做糕点，臣始终是感激的。”李杞柠淡笑着说着，说出来也没有太多的伤感，却还是会小小的感慨。

徐太后听后轻笑着，瞧着倒是不以为意，又亲自舀了些汤，轻饮了几口，捻着帕子轻擦着嘴角，这才抬头看向李杞柠。

“你还怪哀家吗？”徐太后若有所思地问了一句。

在她的话语里，李杞柠愣住了，怪吗？怪过吧，只是现在怪不怪，她也说不好，只能说是淡了，不想去想了。

想罢，她摇着头，轻笑道：“太后也是为臣好，是臣不识抬举，辜负了太后的心意。”

徐太后怔了怔，随即笑开，她明明问的不是这个，而是陌兰打伤李杞柠的事，不过想想也是，在外的解释是陌兰不正常，和她无关的。

她不相信李杞柠会相信她。

“你啊你，果然还是那么机灵，小小年纪，说话倒是不得罪人。”徐太后说了这么一句，只是瞧着没欣赏之意。

李杞柠觉着自己听过类似的话，至于是谁说的，她自己也不记得了，像这样的事，她从来都不上心的。

对于徐太后的话，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做回应，就只能微微一笑，略躬身将碗端了起来，替徐太后舀了些汤。

看着面前的碗，里面的汤面浮着菜叶，徐太后迟迟没有去端碗，只有些疲惫地说：“哀家累了，你回去吧。”

说罢，徐太后略抬着手，绘兰见状赶忙过来，搀着她去了暖阁，在她们转身的那刻，李杞柠瞧到绘兰有些关心的目光，心里倒是暖暖的。

在徐太后起身向外走时，李杞柠忙躬身，待听不到脚步声，才直起身子，将东西都收好，端着木托就离开了。

她慢悠悠地往出走着，心里也想着事情，故而在走下舒华殿的台阶，也没有注意到迎面而来的人，只继续往前走着。

“阿柠。”身后传来了一声呼唤，话语里带着不解和责怪。

听此李杞柠才回过神来，转身瞧了过去，看衣裳，适才似乎和自己迎面错过去的宫妃，不过还好是她认识的宫妃，若是旁人，怕是要说她不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