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上来的是个男生，他坚持得久了些，但也只是坚持得久了些。

“又错。”

司南晟死神一样冰冷的嗓音在大厅里响起，让人提心吊胆高度紧张。

男生拆了几个零件下来就发现再也拆不开了。

他咽了咽口水，小心地抬头看了一眼司南晟，却被那双不带一丝温度的眸子吓得直接把手里的枪掉在了桌子上。

“哐当”一声，男生吓得脖子一缩。

“装回去，下一个。”

司南晟眉头都没皱一下，音色依旧低沉而冰冷。

他给学生的压迫感太强了，王教作为教练都不一定能在这么紧张的环境下完整地拆装，就更别说这些只看过一遍的新生们了。

大概今天是没人能碰到子弹了吧。

“下一个。”

队伍里的人一退再退，终于轮到纯子身边的俞悦了。

俞悦怕得眼睛都红了，她揪着衣服下摆颤颤巍巍地往前踏一步。

她刚才站在后面，根本就没看见长官演示的，前面的同学又没一个对的，她哪里知道怎么拆。

“我……”

“我来。”

纯子朝前走了一大步，超过俞悦先一步上前。

司南晟沉得滴水的眸子终于有了一丝缓和。

“30秒。”

他侧过头看着身边这个只到他胸口的小姑娘，嘴里吐出的话却让在场的人都吸了口凉气。

三十秒的意思是，在三十秒之内完成拆卸任务。

他们这些连拆都不会拆的人，不仅要成功地拆下来，还要在30秒之内？

开什么玩笑。

这完全就是部队内的要求，甚至是队里的人也不一定能成功。

王教压下眼底的震惊，目光灼灼地盯住纯子，全班的同学们也一样。

“不用。”

纯子伸出细白的小手，转了转手腕又活动了一下手指，便附在枪上。

“开始。”

司南晟抬眼看了一下手里的表，按了开关。

下一秒。

“哇靠！”

围观的同学们纷纷抑制不住震惊，情不自禁地就叫了出来。

“闭嘴。”

司南晟微微皱眉，眼睛却不离纯子的动作。

几句话的时间，枪拆解完毕。

“嘶！”

就连王教都忍不住震惊出声。

“十七秒。”

司南晟冷淡地声音在大厅里响起，众人瞬间就炸了。

“天哪！”

同学们哪里管什么司南晟和王教了，这沉闷的气氛终于被纯子的十七秒打破，一个个像是自己成功似的欢呼起来。

司南晟面色不变，但是也没叫他们闭嘴。

他侧头看着身边微微勾唇的纯子，淡漠得吐出了句：“还可以。”

纯子瞥了一眼身边的司南晟，挑眉，眼尾的红痣在冷白的灯光下越发妖冶，明晃晃得让司南晟愣了一下。

“再来。”

纯子看了一眼桌子上零件的摆放，将他们的位置又拉近了一些，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然后——

闭上了眼睛。

离得近的同学自然看到，纷纷噤声。

“她是要闭着眼睛装上去？”

察觉到纯子的意图，司南晟挑眉，手里的秒表归零。

抬头扫了一圈，整个大厅里瞬间安静，紧张期待地盯着纯子。

“计时，开始。”

司南晟按下开关的那一刻，低头微微勾起了唇，极少见的柔和。

小丫头还挺好胜。

纯子抓取零件的手分毫不差，她要的东西所在的位置也丝毫没错，就像是她的体内自带红外雷达一样，即使肉眼不看，也能精确拿到自己要的东西。

“靠！”

“我的妈！”

“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在纯子举起一把完整的枪的那一刻，整个大厅不约而同地鼓起了掌声。

那些谣言，秽语，都成为众人心底深深厌弃的污蔑。

这样一个人！

她值得所有人的喝彩。

“多少秒？”

众人兴奋过后期待地出声。

他们觉得，或许这会是一个奇迹，日后将会成为历史，永远留在时间长河里。

而他们，是见证历史的那一批人。

司南晟掩饰掉内心的满意，扫了一眼手里的表。

“二十秒。”

“哇！”

“太强了啊！”

“神来之手啊！”

掩盖不住的佩服和赞叹在大厅里此起彼伏地响起。

纯子慢慢掀开眼皮，司南晟微微侧过，为她挡去了一点冷白光的刺激。

长睫掀开，一眼就看到司南晟冷漠的眸子里透着淡淡的暖色。

“如何？”

纯子目光微转，下巴抬向架子上的弹匣。

里面是子弹，她早就迫不及待了。

“当然。”

司南晟抬手。

教官立马抱来了弹匣。

数出十枚子弹欲帮纯子装入。

“我来。”

“我自己来。”

司南晟和纯子的话撞到一起，三个人都停了动作。

“那就自己来。”

他司南家的人从来都是自力更生的。

司南晟退后一步，看了眼王啸。

“负责教会他们拆装。”

王啸早就迫不及待了，看到纯子的动作后就连他都热血沸腾起来。

王啸带着众学生到邻桌上去。

他演示的速度比之从前都快了不少，但也还是停留在四十秒左右的时间。

“王教，你别那么快了，超不过我们神来之手的啦，您就安心教我们这些小菜鸟吧。”

就这种速度，再看个十遍他们也学不会呀。

“就是就是，我们又不是都有纯子那样的脑子和记忆力，不行的啊。”

吵吵闹闹的声音弄得王教尴尬不已，他小心瞥了一眼隔壁，发现那三个人没朝这边看，呼了口气。

“行了，我不就手痒痒了吗。”

王教也是年轻，热血劲上来了就想试试。

“看好了，第一步……”

王教的分解动作很慢，一套下来不少人都学会了。

一个个上来练习。

隔壁桌的教官突然喊了句。

“全体都有，向右转！”

还在拆解的学生立马放好零件，迅速地回到队伍立正站好向右转。

转过来的新生们一眼看到卧倒在地的纯子。

她手里拿着步枪，整个身姿修长而矫健，像是随时都能蓄势待发的猎豹。

一双眼眸微眯，神情专注，目光锐利。

司南晟走到一边，按下了墙上的红色按钮。

五十米外的地板像门帘一样折叠掀开，五个靶子徐徐从地底升起。

靶子离地不远，因为纯子是卧姿，所以靶心比较低。

五十米外有五个靶子，百米外，还有一排，间隔得远。

纯子闭上了只眼，试了一下准头。

“十秒内，尝试单发和连发，总环数破90，做得到吗？”

五十米外只有5个靶子，而且每一个分隔的都不近，这意味着纯子需要在十秒内调整姿势重新瞄准，并且，后五发子弹要打到百米外的靶子。

总环破90，这就意味着，每一发都要在9环以上，或者——十发九中靶心。

对于新手来说，十枚子弹的后座力不容小觑，打完这场，纯子的肩膀估计也得酸个几天。

“必须。”

纯子瞄准五十米处的目标，蓄势待发。

她嘴里的话不仅不会让人觉得张狂，反而整个人都洋溢着自信，让人不自觉得充满期待。

“计时——”

司南晟扫了一眼紧握住枪的纯子，微微眯眼：“开始！”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几乎眨眼时间，十发子弹全部射出，中间的停顿只细微到以毫秒计算。

先不说命中率，就是在10秒内打出10枚子弹，那也是不可小觑的事。

“7秒，速度过关。”

司南晟扫了眼纯子的肩膀，抬手示意。

王啸已经跑到五十米外数环数了。

另一个教官跑去了百米外数环数。

走回来的两人相视一眼，震惊不已。

“十发，全中。”

全中靶心。

纯子勾唇，抱着枪站起。

“你还算有良心。”

小嘴微翘，瞥了眼司南晟。

司南晟扫了眼对面的靶子，除了最开始的两发是他要求的单发，后面的连发方向都一致，每两枚为单位，间隔时间短的超乎想象。

连发的情况下，一般做不到瞬间改变方向，所以纯子她索性就没改变位置。

从一开始，她瞄准的就是百米外的靶子。

这就是为什么纯子说司南晟还算有良心的原因。

因为五十米处的靶子和百米外的几乎在一条直线上，从她这个位置可以直接贯穿两个靶子而不需要频繁更换目标。

如若不然，她还需要打掉五十米处的靶子，再打百米外的靶子，这样的话，十秒内可完不成。

“还算聪明。”

司南晟半垂着眼，薄薄的眼皮在光下都能看见血管。

“没给我丢脸。”

说完，转身便离开了。

纯子微怔，皱眉看着已经离开的司南晟，眼眸渐深。

果然是他。

开车在小巷子口跟踪她的人。

那两个黑衣保镖口中的少爷。

司南家大少。

司南晟。

纯子敛下长睫，慢慢把枪放下。

捏了捏酸胀的胳膊，微微蹙眉。

真麻烦啊，她这具身体。

脑子里属于原主的记忆涌出，幼时一直有一股子不断想变强的心，从几岁开始，便一直偷偷训练。

身体素质好的超乎想象，每一项测试都能达到甲等及以上，上天赏饭吃的天赋能力。

虽然大半年前，为了孙霁放弃。

她为什么想要变强，又是为什么轻易放弃。

现在的纯子无从而知，因为几世的记忆好像因为重生的缘故，混乱了。

如果不是复仇的信念太过强烈，她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可能是蒋筑，可能是女外卖员，又可能，真的是方黄纯子。

低着头沉默了片刻，纯子“嘁”了一声，轻声冷哼。

无论是谁，都阻止不了她复仇的脚步，不是吗。